她鬼鬼祟祟再偷瞄了一眼,真完蛋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陳穎來了。
“誰?”江嶼看她這麼怕。
“我媽。”
她剛說完,江嶼扭頭就回了江家,陳主任的殺傷力時隔多年還是江湖聞名。黃靜希把牛系在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上,也想跟進去。
“江嶼,你不是讓我幫你應付你父母嗎?我現在就能上班,收留一下我。”黃靜希緊急申請難民保護。
還沒來得及回答,黃天威的聲音響起:“希希?”
江嶼趁勢關了門進去,黃靜希無奈轉頭,陳穎的表情先是詫異擔心,緊接着就是笑話她,黃天威趕緊湊了過來看她有沒有受傷。
萬萬沒想到,家裡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繞是她以往不社恐,這麼多阿嬷的眼神也讓她變得内向了,更何況她現在滿身泥濘狼狽不堪。
黃天威急急忙忙把熱毛巾拿給她擦臉,黃靜希接過毛巾擦臉,對江嶼忘恩負義行為失望至極,拜托黃天威等會跟她一起去處理牛吃稻苗事件。
即使她說得很小聲,陳穎似乎也聽到這句話了,又瞥了她一眼她這個“逆女”,略有不滿意味。
“江家那小夥怎麼不來見我?”陳穎突然問道。
“對啊,忘恩負義的家夥,怎麼不來見陳老師啊……”
就在黃靜希打算裝低情商陰陽一回時,江嶼出現了。
這家夥不僅沒有了剛才的狼狽,連平時的吊兒郎當都不見了,整整齊齊,手上還提着個啥袋子,一派成熟穩重正人君子模樣。
“陳老師,師公,你們好,我是17級畢業的江嶼。”
“江同學好,欸,成熟了不少啊。”陳穎滿意地看着他,頻頻點頭。
“當初真是讓您費心了。”
“哪裡,哪裡,一個老師最大的責任和榮譽就是……”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黃靜希插不上一句話,當然她也不希望話題引到她身上,這滿身泥濘的她,可比上光鮮亮采的他,自覺縮回房間洗澡了。
“等我出來,一起去找陳叔公。”黃靜希叮囑了一句進了屋内。
她舒舒服服沖了個熱水澡出來,江嶼正坐在客廳裡喝茶看她擱在一旁的案例,身上沒有了平時的妖冶感,多了幾分溫斂。
一時黃靜希還有點不适應,剛洗完澡有點口幹,她也端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潤潤嗓。
“剛剛謝謝你了。”
“嗯,消毒了嗎。”
“消了。”
“這茶還挺好喝的。”
“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記得以前陳老師很喜歡款。”
說起這個就添堵,黃靜希吃味道:“多虧你還記得她,她聽到你考上南大,比我考上清大還開心。”
江嶼笑着沒有說話,再給她的杯子滿上。
“不喝了,得趕緊去見陳叔公,說不定他要急死了。”
陳穎她們一夥人在院東吃茶,黃靜希打了聲招呼,趕緊帶着江嶼從院西溜走了。
籌備了這麼久搞一場直播,結果還搞成這樣,也是有夠讓人喪氣的,黃靜希走在路上反思,江嶼拿着手機看剛剛小孩給他們畫的地圖導航。
“等會我們怎麼道歉?”江嶼問。
“按理說,協商賠償就行,再說鄉下牛吃禾苗的事情不算少見,我們好好道歉賠償應該沒問題。”黃靜希分析道。
“問一下爺爺應該會更穩妥。”她補充說,可惜黃爺爺釣魚沒了蹤影。
在一戶小平房的木門前,江嶼停住,再确認了一遍手機裡的地圖,說道:“就是這裡了。”
他們先是敲了一陣門,但屋裡好像沒人。見門沒鎖,他們正準備推開門看看,後背突然被人用小棍條敲得生疼。
一個面色黢黑的老伯出現在他們身後,他發須花白,額前川字紋緊鎖,身上穿着洗白軍綠恤打着補丁,肩上背着一個打農藥的大桶,看樣子是剛幹完農活回來了。
“你們在我家門口幹嘛?”來人嚴肅質問。
“陳叔公,我是黃三順的孫女,黃希希,不對,黃靜希,是這樣的,我們家牛不小心沒看住,糟蹋了你家田裡的稻苗,我們是來賠不是的。”
“叔公,這是我們的一點心——”
話還沒說完,陳叔公手中的小棍條就把江嶼手上拿着的紅包敲落,吓得黃靜希以為他要打人,趕緊把江嶼往她身後攬。
“叔公,我們做錯了事讓你難過很抱歉,條件你也可以提,但是你動手打人是不對的。”
對方揮舞着木棍又作罷,長歎一口氣,揮了揮手讓他們走:“讓黃三順來找我。”
果然還是要爺爺出面,雖是這樣說,黃靜希還是把準備好的紅包悄悄塞進了陳叔公的門縫裡。除了賠償道歉,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回去的路上,黃靜希拉過江嶼被敲的手看,瑩白的手指布上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傷痕,本來骨感纖長的手指也開始腫起。
“要不要去診所看看?”
“找個冰敷就好了。”
前面剛好有一家便利店,黃靜希買了瓶冰凍礦泉水,順道買了幾根雪糕出來。
她把礦泉水遞給江嶼握,挑了根雪糕吃,把剩下的丢給江嶼。
“挑一個你喜歡的口味。”
“員工福利?”江嶼也拿了一個白桃奶凍拆開。
“回頭工資裡扣。”
兩個人悠閑地坐在路邊的青石闆上,難得的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吃着冰棒,觀察着路上忙忙碌碌的螞蟻。
……
“黃靜希。”江嶼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她漫不經心應道。
“大學時,我去藍城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