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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靜希吃驚地看向江嶼,觀察着他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受傷,我用腳踢的。”他像邀功似得意笑了。
她松了口氣,無奈笑了。這柔韌性!這反應速度!也是絕。
“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示意他這裡有血迹。
他滿心落在她身上,“錯了,不是這裡,是這裡。”
他擡手為她把她額頭的血迹輕輕擦試,溫柔細緻,還有氣息輕拂。
“等會回去記得消毒。”
“嗯。”她低低應下,快速把江嶼鼻尖的血迹擦試,轉頭又蹲下和黃母交流。
警車在鬧劇結束後迅速到了現場,黃靜希簡單和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建議他們帶着黃母和黃建豪去做傷情鑒定。
“希希。”黃母在黃靜希臨行前喊住了她。
黃靜希停住應聲,疑惑回頭看黃母,等她下一句。
“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去了,多麼好。”她回憶道,像在翻看往日的日記,眼中泛着淚光。
她握着黃靜希的手,明明才三十幾歲,她的手傷痕累累,厚繭重重像一張被強行雕刻的樹皮,她緊緊用力哀求般說道:“希希,幫幫嬸嬸,我不想和酒鬼過。”
“你說什麼?你個賤東西,你再說一次……你看我回來不把你打死……”黃偉惡狠狠地盯着黃玲,雙腳蹬踹。
兩個警察把發瘋的黃偉鎖上了警車,現場的那些叔叔伯伯聽了無一例外不轟動,所有人的眼神也由剛才的憐惜變成了不理解,甚至于不支持。
“是啊,黃跛子,日子還是要過的,豪子不能沒有父親。”
“黃偉雖然過分了點,但是男人犯糊塗也是一時的。”
……
黃靜希重新蹲回黃玲面前,屏蔽掉所有嘈雜的聲音,用冷靜得近乎冷漠的眼神看她眼睛,她隻說了一句話。
“這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戰争,你想好了嗎?”
“這十年我沒有一天不想。”黃玲的聲音絕決顫抖,眼淚在眼中翻滾,重重砸在黃靜希手上,滾燙。
黃靜希起身,看向她也向後看向所有人,朗聲答應:“好,我幫你。”
蓦地,江嶼瞥了眼黃靜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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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去的路上,黃爺爺拿回了三輪車的使用權,他車前車後載着一大夥叔叔伯伯幹脆離開,美名曰年輕人腿腳好多走走。
黃靜希和江嶼走過小巷,路過田埂公路,捱不過烈日蒸籠,無奈找了處陰涼屋檐歇腳。
夏日陰涼屋檐自然不是一份獨享的财富,屋檐下長滿了人,剛剛如果是叔叔伯伯主場,那這裡便是嬸嬸姨姨。
兩個人盡量坐得離人群遠一些,僅是乘得一點樹蔭,歇歇腳,也敵不過她們頻頻的目光打量。
黃靜希還算外向的,對投射來的目光禮貌微笑,江嶼隻看她,回避一切目光。
“姑娘是春杏孫女對吧?真靓。”一個穿着桃紅色短褂的奶奶問道。
“是,您是?”黃靜希擦着汗回問。
“她和我娘家人。”
“喲,熱的,快來吃塊西瓜。”說着她們遞來西瓜。
“給你男人也來一塊。”
黃靜希一下子還沒聽懂什麼意思,直到江嶼伸手接過西瓜,她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荒唐搖頭。
“你什麼時候成為我男人了,也不解釋下。”黃靜希小口吃着西瓜低聲吐槽。
“奶奶,我不是黃靜希男人。”江嶼還真回頭和那群嬸嬸姨姨大聲解釋。
“喂,你幹嘛!”黃靜希沒想到江嶼真這樣。
“希希,我侄子你小學同學……”
“聽說你們中午去黃跛子家大鬧了一場……”
“小夥,今年多少歲了?”
……
話題炸開了鍋,基本上每個嬸嬸姨姨都能變出一個和黃靜希适齡的陌生男人,吓得她三兩下吃完西瓜,拉着江嶼就溜。
終于到了家附近的小賣部了,黃靜希喘了口氣,買了兩根雪糕出來,偏偏那一根又不給他:“江嶼,你剛剛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呀。”
江嶼看了眼她,趁她不備猝不及防搶過雪糕。
“還好。”他拆開包裝,咬了口雪糕。
黃靜希輕笑了一聲,也拆開了包裝,看着烈日下卷曲的荷葉邊緣。
“這回怎麼不生氣了?”他一隻手拿着雪糕叼着,一隻手撐着地面,桃花眼斜看向她,長腿随意交疊橫放,散漫自由。
“還能怎麼生氣,你剛都舍命救我了,我又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
這回換成他輕笑了,一陣風吹來,他回過頭,不置可否,再咬了一口雪糕:“你高中為什麼讨厭我?”
“嗯?”她疑惑,轉而又輕描淡寫笑道:“怎麼那麼記仇,多少年前的事,早忘了。”
“還是說,那情書真是你寫的?這麼在意。”黃靜希也半開玩笑望向他,不正經的語氣,三分笑,三分試探。
“是。”
“是又怎樣,你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