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三張床位，黃玲在中間那張，黃建豪趴在床邊數着剛拔出來的生花生吃，一個穿着黑色連衣裙的阿姨正在和她聊着天。
“黃嬸，好點了嗎？”她和黃玲還有那位阿姨打招呼。
“您好，我是婦聯的吳美玉，你叫我阿玉就好。”
黃靜希禮貌點頭答應，又讓黃建豪拿着零食去一旁玩，詢問黃玲情況。
“玲子，肋骨折了，幸好沒有傷到要出，觀察一下。明後天可以出院……”
農村地區家暴問題并不少見，證據意識實在薄弱，長年累月的家暴，黃玲留存的證據卻少得可憐。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沒有這次導火索，該怎麼搜集舉證。
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她負責了解情況記錄，江嶼負責錄音。他們高效配合，結束離開醫院，又去趕下個行程。
擡手看了眼手表，距離法律援助中心下班還有1個小時左右，黃靜希輕訝了一聲，馬不停蹄去取車。
“黃靜希。”
“嗯？”
江嶼身型優勢，輕易一個手勢按住她肩膀，沒讓她往前沖。
“等着。”他說。
他悠悠然走離她視線，挺拔修長的腿像在走台步，又回頭看了眼她位置，黃靜希用手指比劃不許偷懶，快走。
他一愣，轉過頭乖乖加速，快走又小跑去取車，把她逗得一樂。
沒一會車便穩穩停到了她面前，黃靜希迅速把東西放入後座，拉開車門坐上副駕，拿出手機導航。
“趕得上，你高跟鞋擦出花火了，休息下。”
才說着，腳踝的疼痛就傳來，太久沒穿高跟鞋，後腳跟摩擦出了一個小傷口，一動生疼。她從包裡熟練翻找出創可貼，邊貼邊叮囑江嶼加個速。
趕在援助中心關門之前，兩人填好當日最後一張申請上交，接下來就是等安排律師。
援助中心外，黃靜希長舒一口氣，夜色明亮，車流熙攘，她腳步輕盈往車那邊走，把托特包往車後座一扔，拍拍手舒服坐下。
“想吃啥？我請你。”忙碌的一天，一切順順暢暢結束，她心情也大好。
“現在這個點，吃烤肉不……”說着陳文斐的電話進來了，連着車載藍牙，黃靜希也懶得切按了接聽。
“下班了？”她哼着小調問。
“希希，剛剛梁晉楷和我說你又邀請他直播？”陳文斐感覺很忙，語速飛快。
“助農公益類直播，這次回給錢，讓他放心。”
“對他一哥主播形象也有幫助。”她繼續道。
等着紅綠燈，陳文斐聲音遠遠的，遲遲不回複，黃靜希手指敲着方向盤讀秒。
“給我瓶水。”她側臉對江嶼說。
“什麼水？”她聲音又傳了過來，帶着疑惑。
“我和江嶼說話。”
陳文斐聲音一滞，也沒細問，笑歎：“希希速度可以啊。”
旁邊的江嶼忽然調整了一下坐姿，黃靜希掃了眼他，讓他安靜，把話題扯回：“梁晉楷問了什麼？”
“學長就問了句，你和渣男有聯系沒，我說沒有，他就沒有回了，一句話沒提錢。”陳文斐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咚咚咚”，聲音清晰傳來，她下班了。
黃靜希喝了口水，再次發動車子往美食街方向開去，閑閑道：“你這學長格局有點小啊。”
“估計也意外吧，上次不是還有點尴尬嘛，虧我還以為我人情夠大。”陳文斐自嘲道。
“那他意向如何？”又一個紅燈，她把兩邊的車窗降了一些，讓車内換換氣。
窗外的潮熱煙火氣湧入，她不住打了個噴嚏，車窗又被關上。
“不知道，商人重利，主要看連雲舟吧。我猜他也在探。”
她輕啧了一聲，沒有回話，這是哪門子的重利，分明是重勢。
“行，那就先這樣聊，但梁晉楷我這邊估計是希望不大，其餘的小主播還認識一些，你要我再問問。”
“不急，先等他回消息。”
“那我進電梯挂啦。”
車輛平穩轉入美食街，那裡前兩年剛翻新，霓虹燈亮了一條街，即使是暑氣蒸騰的夏夜，依舊不乏三三兩兩的食客駐足。
把車停好，黃靜希坐在車裡，對着江嶼掰着手指頭，征求他吃什麼，麻辣燙、特色炒菜、鳜魚米粉……他興緻不高。
“要不，我們去我們高中門口吃燒烤，現在他們快下晚自習，剛好出攤。”她臨時起意，眉飛色舞慫恿。
“你不是老逃課翻牆嗎？剛好這次故地重溫，也帶我去體驗體驗校霸日常行程。”
江嶼瞥了眼她，意味深長道：“三好學生未免對我這個差生有點過分感興趣了。”
他的眼神悠悠，黃靜希裝作歎氣，欠欠道：“沒辦法，你黃毛斜劉海，總是要多看兩眼的。”
對方表情有一秒的裂開，導緻她更加得意，輕拍了一下他腦袋，安慰似道：“沒關系，沒關系，現在是帥的，你逆襲了。”
江嶼不想理她了，語調涼涼丢下四個字：“不去，烤肉。”徑直下了車，往街店走去。
明明是他要欠，輸了還生氣，小氣。黃靜希蹬着雙高跟鞋跟去，嘀咕。
“江嶼，你等我一下。”她朝遠處喊道，遠處腳步稍緩。
其實江嶼步調不算快，但架不住腿長些，輕易拉開距離，她趕到他身邊時，他正站在便利店門口。
“怎麼停下了？”她問。
“換雙拖鞋。”
隔着玻璃窗，遠遠瞟了眼那些拖鞋，花花綠綠一片，實在不能算好看。
黃靜希搖搖頭，皺鼻子無聲說了個：“醜。”繼續擡頭挺胸，婀娜着步子往前走。
烤肉店是當地老店，她小時候來吃，回洪城和朋友也經常來吃，和老闆也算熟人。第一次帶單獨的一位男生過來，惹得老闆好奇地看了好幾眼。
“小希，男朋友嗎？郎才女貌。”老闆娘八卦地打量他們。
“不是，不是，不是男朋友。”黃靜希擺手解釋。
“就是普通朋友。”
老闆娘笑了笑八卦不減，給她送了兩瓶飲料，好在被别桌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