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
少年人不知從何處出來,眼睛亮晶晶的,他身上雖是舊衣,針腳卻縫的緊,衣料看着也是很好的。
一聲長兄喚出口,他就看見人群中最溫和的那一個,笑了起來。
他伸開手臂。
少年身上的長生鎖響起來,“長兄要量我的身高嗎?做大一些吧——我明年還可以穿長兄給我裁的新衣!”
“新衣穿久了就是舊衣了,阿俞。”鐘遇笑着摸摸鐘俞的頭,“怎麼來了洛陽了?”
“長兄生辰不就這幾日,緊趕慢趕,才在年前來了洛陽。”鐘俞從鐘遇的懷抱裡擡起頭來,“今年的生辰,長兄想要怎麼過?”
他仿佛是生怕鐘遇就要潦草的過了,“今年是長兄十八生辰——長兄……長兄,你上次生辰辦起來都好幾年過去了——長兄!”
“長兄~”
他扯着鐘遇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擡頭喊。
兩人長的自然是相似的,光是眉目便已經似了五分,鐘俞年少尚未張開,小白忍不住去看。
很可愛的孩子。
身上的衣服雖是舊衣,身上的配飾卻不少。舊的合适,便也不覺得寒碜,反而有些古韻。
“生辰……生辰的時候我有事嗎?”鐘遇問身邊人。
“公子那日已經約了袁氏公子同遊看花喝酒。”身邊服侍的人道。
“那我有事了,不過生辰了。”鐘遇無奈的笑笑,他蹲下來問阿俞,“學業如何?辟雍往年的試題看了嘛?漢律背的怎麼樣了?”
“背下來了!”鐘俞滔滔不絕的和鐘遇說起來,小孩子很容易便會被人轉移注意力,“我和你說……”
鐘遇溫柔的聽着。
時不時的點頭。
等到他說的盡興,鐘遇邊上也已經有人端上了茶水。
還有饴糖。
鐘俞開心的就着茶水吃饴糖,他說他溫過的書,他說他做過的題,他說他練的武。
“阿俞為什麼練武啊?”鐘遇問。
“因為長兄很怕疼!”鐘俞說的很大聲,“所以我現在多吃一點苦,以後我就可以保護長兄了!”
“……”鐘遇失了笑,“我才沒有呀。”
“有的。”鐘俞描述着,“長兄以前……”
鐘遇說的緩,“以前是以前啊,阿俞。”
“反正我以後要保護長兄!”鐘俞撲進鐘遇的懷裡面,“我的兄長——風光霁月,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鐘遇歎,“是是是——”
完全是在哄小孩子。
“你的生辰不過了?”小白在旁邊等鐘俞被人帶下去才問鐘遇。
“不喜,便不想過。”鐘遇道,“白君生辰也好些時候不曾過了,我記得也是在過幾日。”
“是比你遲一日。”小白擺弄着桌上的龜甲,“年輕人……别活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呀。”
鐘遇淡淡道,“遇不願過。”
他拿起爐子添香。
“阿遇。”小白喚他,她的神色如同将要散了的月光,溫柔的很,“今年生辰,辦一下吧。”
她說,“我給你過生辰啊。”
“不必。”鐘遇依然拒絕,卻道出緣故,“家母忌日是此日。”
“……抱歉。”小白從未覺得言語如此太過蒼白。
“無事。”鐘遇寬慰道,“我隻是不喜生辰的熱鬧,太麻煩,簡單過些便已經很好,而且過些時候已經是過年了,那些時候熱鬧也不遲——白君有什麼想要的生辰賀禮嗎?”
“沒有诶。”小白思索着道,眸子中眼光一閃,“阿遇喜歡什麼?我送給你過生辰呀。”
鐘遇搖頭,掃興的很,“沒有。”
他點燃香爐中的香,才繼續鐘俞來之前的話題,“白君的身子大概還可以撐過幾月,撐過這個年無事,隻是可惜……春日有些困難。”
“已經很好了。”小白不在乎的笑笑,她靠在火爐那邊,笑的很坦然,“麻煩阿遇了。黃連可以少加一些嘛?”
鐘遇溫柔的笑道,“良藥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