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請。”
荀彧落下一子。
唐簡瞧了瞧,酒壇倒滿入杯子,“我輸了,自罰一杯。”
荀彧按下唐簡杯子,唐簡笑起來,她笑的極其的生動,“過年呢,不能多喝一點嗎?”
倒滿的杯子被倒出一半,荀彧将那倒出的半杯放到自己面前。
兩人碰杯飲盡。
郭嘉看見,戳着鐘遇示意他瞧。
鐘遇瞥他一眼,喊一聲,“文和!”
賈诩看過來,便聽鐘遇說,“郭嘉想要和你喝酒。”
“喝哪種酒?”賈诩面對鐘遇好脾氣。
“美——奉孝!”鐘遇被跳起來的郭嘉捂住嘴,郭嘉一個沒有站穩,兩人都滾在了地上。
“玩那個是不是太大了。”郭嘉捂着鐘遇的嘴,盯着自己好友咬牙問。
鐘遇彎着眼睛笑。
他翻身把郭嘉踹下去,湊郭嘉耳邊問,“所以啊……還沒有說明白?”
“怎麼說明白?”郭嘉就勢靠鐘遇身上,“你難道說的明白?”
“我怎麼說不明白?”鐘遇說完這句當即朝最危險的地方喊了一聲,“師兄——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嗎?”
廣陵王下意識點頭。
“長兄!長兄——你怎麼暈過去了!”袁紹袁術扶着暈過去的袁基。
“廣陵王——”這是抱着廣陵王胳膊的劉辯。
“诶,師弟加我一個!閣主你也要來嗎?!”這是湊熱鬧的祢衡。
“公瑾,鐘遇那邊就交給你解決了——我們可是兄弟!”這是尋求外援的孫策。
“師弟你不要來添亂啊!?!”反應過來的廣陵王在吵鬧中大喊。
“那算了。”鐘遇搖頭,他朝郭嘉笑,“不難吧。”
“……你真看上了?”郭嘉卻問。
鐘遇隻是說,“愛上廣陵王,乃是人之常情。你不愛?”
“我當然愛她。”郭嘉說,“但是是……”
鐘遇制止了他的話頭,“我也是,她也不敢,我們都明白。”
“花心啊……不期。”郭嘉笑。
“我哪兒花心了。”鐘遇拒絕承認,“我最多隻是她追求者明面上最大的障礙。”
“你和那位怎麼樣了?”
“哪位?”鐘遇奇怪。
荀語和小喬趁着過年熱鬧,對視一眼,感覺自己都吃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江東那位。”
“他和我有何關系?”鐘遇大大方方的問,郭嘉去看他,卻也看不出什麼,鐘遇的表情完美,三分疑惑,其餘便是好奇和認真。
——新年新酒,鐘遇見到年紀小的喊他一聲哥哥就給壓歲錢。
“喊師弟的有嗎?”廣陵王問。
鐘遇喝了不少酒,他笑,“你比我年紀小,怎麼都是有的,不過不能白拿,喊聲哥哥怎麼樣?”
有人在他耳邊喊了一聲,“哥哥。”
順手的抽走他手裡的壓歲錢。
鐘遇愣了神,他懷疑酒喝多了,轉頭去問廣陵王,“剛剛好像有不得了的人喊我哥。”
“周瑜喊的。”廣陵王說。
“哦,那喊的很好聽了。”鐘遇喝醉,那雙眼睛好似春水流淌在碎冰之間,他咬着酒杯子笑,話說的含含糊糊,“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多喊幾句?”
他把壓歲錢塞廣陵王手裡。
“阿簡——”鐘遇轉頭回去喊,“阿俞的幫忙給他一下。我出去一會。”
他出門,房間裡面熱鬧,鐘遇靠着牆呆了一會,笑了一聲。
他從袖子裡面抽出煙鬥,點燃的煙霧袅袅升空,張邈在樹下笑看着他。
“新年快樂。”鐘遇說,“有烈酒嗎。”
“以前滴酒不沾的,現在倒是越來越像武将了。”張邈看着他說。
“沒辦法啊,我山陽人少,手下嘛……也将就能用。不喝點烈酒怎麼行。”鐘遇說,“沒有就讓一下,我記得在這顆樹下埋了一壇好酒。”
張邈問,“這就是死過一回的人嘛,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我知道那壇酒什麼意思。”鐘遇拿着腰間佩劍挖土,他說,“我就喝了怎麼辦?我都這樣了。”
張邈知道他什麼意思,卻還是問他,“還在下嗎?”
“為什麼不下呢?”鐘遇反問他,他拿出酒,打開酒封口,“我都走到這一步了。”
張邈要走,“我就先走了,免得被人看見把我當做你同黨。我腦子可還有用着呢,還不能開瓢。”
鐘遇拿着酒飛上屋頂。
他問暗處的人,“不上來嗎?”
“上來幹什麼?”那人語氣慢條斯理,“不是說沒有關系嗎?”
“你都喊我哥哥了,怎麼沒有關系?上來嗎?一起喝酒。”鐘遇朝他伸出手來,見那人沒有上來,他跳下來。
那人不說話。
煙霧和夜色模糊他的眉眼,暗沉清冷的眼睛就這樣看着鐘遇。
鐘遇落下的時候掀起風,他過去握住那人的手,“好涼啊,周公瑾。”
周瑜便任由這人把五指擠進他的指間,他盯着鐘遇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以後說不準的關系。”鐘遇摩挲着周瑜的手指,“你想要一個确定的關系嗎?”
周瑜抽出自己的手,他仿佛在問自己,也在問鐘遇,“我怎麼看上了你這樣的人?”
“這的确是一個問題。”鐘遇贊同的點頭,他說,“你可以放手的。”
他說的是實話。
——聽牆角的廣陵王倒吸一口涼氣。
——完蛋了,我沒有陷進去我哥掉坑裡面了?!大過年的哥你給我這個做妹妹的搞這一出?大過年的師弟你給我這個做師兄的搞這一出?!
鐘遇把酒壇放周瑜手裡面。
他朝廣陵王藏身那處看了一眼,“大過年的——别糾結那情情愛愛的,新年快樂,周公瑾。我們可都是死過很多很多次的人了。”
——屋頂上跟着自己哥哥出來的唐簡在樹上恨的咬牙,我哥到底被你這個混蛋殺了多少次!?
鐘遇站在廊間笑,那副笑周瑜看了無數次。
……殺意和恨意中誕生的愛意。
扭曲而執拗,可是當一切平靜的時候,就如野火一般燃燒。
燃燒到極點——反而冷靜。
周瑜湊近鐘遇,鐘遇的表情依然平淡的看不出絲毫的裂痕。
——然後他的表情裂開了。
廣陵王瞪大眼睛,唐簡硬生生摳掉了一塊樹皮。
“新年快樂,鐘不期。”周瑜勾起嘴角。
——他扯下鐘遇的領口,在鐘遇脖頸處咬了一口。
熟悉的位置,但是更上一點點。
衣領絕對遮不住。
周瑜滿意的從鐘遇身邊走過。
隻不過擦肩而過的時候,鐘遇一把拉住了周瑜的手腕,酒壇的酒被倒入杯子,用力的一扯,周瑜被扯向他,兩人面對面。
鐘遇咬着酒杯,他俯下身子,趁着周瑜驚訝的一瞬,酒杯碰到他唇齒,烈酒滑入他喉嚨。
廣陵王幾乎要給自己師弟鼓掌——要不是被調戲的人是她哥的話。
“說了要同你喝酒。”鐘遇扶住周瑜,他尚且咬着酒杯,滿意的看着周瑜被烈酒嗆的臉紅,松手放開,“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