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遇回雁門的時候,已經将入秋。
唐簡月份大了,鐘遇瞧見人的時候愣了一下,差點把手裡面的琴砸了。
好在他反應快,慌忙中抱住了琴,才不至于将琴砸地上。
“阿簡你這是?”他抱着琴實在慌亂,“怎麼肚子這麼大?身子也太重了一些?”
“是雙胎而已。”唐簡腳步依然輕盈,她笑瞧鐘遇懷中琴一眼,“哥哥是要給人送琴?”
“……雙胎?”鐘遇重複了一遍唐簡的說法,又着重的重複了另外的兩個字,“而已?”
“哥哥你現在的表情好緊張。”唐簡笑起來,“文若隻給一個孩子取了名字,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取。哥哥有時間憂心,不妨想想要給這個孩子取什麼名字?”
“……應該你來取名字才是。”鐘遇歎息,“我和公瑾有孩子後……我都打算把給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交給公瑾來辦的。”
“哥,你們兩個都是男的。”唐簡在大腦閃過空白後勉強提醒。
“生之傩太多了。”鐘遇道,完全不覺得自己想要搞一個孩子有什麼不對,“來試一下生之傩中最高的境界。也免得我們之後收不住手,殺瘋了把對方砍了。”
“……兄長,請問是你生嗎?”唐簡懷疑自己耳朵可能出錯了,不敢置信的想要确認一遍。
“嗯。有一些想法……不過也是有一些需要擔心的事情。”鐘遇點點頭,又盯着唐簡囑咐,“阿簡,不要幹危險的事情。”
“我在雁門會呆的好好的,哪兒會有危險的事?”唐簡溫和一笑,“請問我需要給兄長你準備嫁妝嗎?”
“……有點沒有必要吧。”鐘遇思索後道,“我們應該早過了要嫁娶的步驟?儀式感的話,各自忙的不行,也沒有心思搞那些。”
“哥哥,不要你以為。”唐簡對于鐘遇情感問題并不過多置喙,但有些點還是得說一下,“你好歹問一下周瑜?”
“最重要點是沒有錢。我被賭場拉黑了,又不能去花樓賣曲……太原那邊還沒有發展起來,商隊那邊也還沒有回來。”鐘遇笑了一下,溫柔如三月春風,“說起嫁娶,妹妹,你嫁妝單子我給你添了一份,過些時候就送過來給你瞧。”
“……我知道了。”
“嗯。那我公務繁忙,先要處理公務。妹妹你也早些休息,有什麼想要的,和我說。”鐘遇道。
“好。”
“讓人把這琴送往廣陵去。随此一封信,交于廣陵王。”鐘遇将事情囑咐下去,“過些時候我會去廣陵一趟。”
“是。”
“觀棋。”
“我在,公子。”
鐘遇盯着她瞧了一會道,“我不喜歡懷疑人,觀棋。”
“……但是公子已經在懷疑我了。”
“嗯。上位者多疑,但我沒有證據證明我的懷疑。所以我不會動你。”鐘遇道,觀棋大着膽子瞧上了鐘遇的眼睛。
……空,很空的一雙眼睛。
她有一瞬的愣神——和以前的公子相比,不一樣。
但是也有很相似的地方。
她突然覺得,如今的公子,可能很好。如今的女公子,也很好。
“觀棋多謝公子。”她擡起頭笑起來,“公子啊……您若是還裝上一裝,倒還是有往昔的幾分模樣。”
“我為何要裝?”鐘遇在她面前坐下,閑适的姿态,他手中浮現一把白色的琴,“沒有任何人能夠給我裝的理由。”
“可是在我的記憶中,公子還是十四歲的模樣。”觀棋開口問他,“公子可否能彈出當年曲調呢?”
“自然不能。”鐘遇搖頭,“已經七年過去,即便我不曾出事,也彈不出過去的曲調。”
“你能說七年前的文若和如今的文若差不多嗎?你能認為七年前的阿簡和如今的阿簡是同一個人嗎?”
“我為何不可以在這七年變化成你不熟悉的樣子?觀棋,你着相了。”鐘遇歎道。
“……公子當真看不出觀棋心意?”觀棋盯着鐘遇的臉問,她的神色有些期待,甚至有些哀婉。
“我拒絕你的心意。我很早很早的時候,你就跟着我了,觀棋。”鐘遇手指在琴上拂過,“弱水三千,唯有一瓢。”
“你不喜歡我。”他歎,“你隻是喜歡我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或許……你隻是在這七年,把對我的尊敬,變成了愛慕。”
“公子當真在面對情之一事上絕情至極。”觀棋苦笑一聲,“隻是公子,為何你偏偏選擇了周瑜公子呢?你們可都是……”
她的未盡之語未曾說出,可是誰也明了。
……都是男子啊。
……輸給荀語女公子她都不覺得有什麼,偏偏是個莫名其妙就和公子确定關系的男人。
“公子難道忘記了當年在學宮,您被他砸的差點命懸一線的事情了嗎?”她忍不住落下淚來,“我對公子自然是忠心一片……可是公子啊,物是人非,你也不是我記憶中的公子了啊。”
“……”鐘遇在大腦中瘋狂找尋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觀棋會喜歡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
——觀棋一直是他值得信賴的左右手……不要戀愛腦啊!我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