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陣陣,偶爾鳥鳴劃過,鹹濕的風撲面而來,眼前的一切美麗又安詳。
将焰一直盯着那輪紅日,眼都有些花了。
“奇怪……”她從前觀察過夕陽,到了這個時間,太陽下沉的速度是很快的。
她明明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了,但是夕陽還沒有落下海面,
搖椅上的女人情緒穩定下來,她偏頭看向将焰,說道:“有些事,該做的時候就不能猶豫,你說對嗎?将焰。”
她剛才想了許久,這是喬嶼的母親,那麼她确實是沒有見過她的,就算喬嶼會和她提到自己,總不該連照片也給她看,她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呢?
不等将焰想通,忽然有人從小屋中走出來。
是李弘德。
他似乎完全沒看到将焰,此刻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其他表情,看起來緊張又懊惱。
“我就不該對你心軟,一帶你出來就要在外面吹這麼久風。”他蹲下身,将女人的手握在掌心,“手這樣涼。”
李弘德将女人抱起來,大步走回屋内,行動間毛毯掉到地上,将焰看到女人白色的長裙下面露出一小節幹枯的肢體。
“你……喬嶼是你的女兒?”将焰有些吃驚。
定光者基地最高統帥,将自己的女兒也放在基地中,沒有給她任何關照,沒有給她任何特權,放任她去執行可能會危及生命的任務,讓還沒有成年的女兒去參加戰争,去直面連成年人都會害怕的怪物。
李弘德沒有聽見,抱着女人徑直走向木屋中,在木屋的關上千,那個女人忽然把頭從李弘德的手臂後探出來,再次說道:“你說對嗎?将焰。”
“你到底想說什麼?”将焰追上去,但拉開那道木門後,卻回到了白色的走廊中。
她急切地又推開了許多門,但再也沒有哪扇門後面出現了那片海灘。
将焰有些喪氣,她還是沒有找到離開這個奇怪地方的方法。
明明剛才有一些白大褂走進了門後,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
她在走廊中一直走,一直走,始終沒有看到盡頭,隻好繼續去推門。
這扇門後是一個空曠的白色房間,房間中央放置着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中漂浮着一顆金色的蛋。
将焰走近後,發現那顆金色蛋中有個人,是何以甯!
何以甯跪坐在其中,邊哭邊喊:“焰焰姐姐!救救我!這裡面……咳咳!這裡面,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将焰奮力拍打着魚缸,但這魚缸的材質堅硬無比,她大力的拍打也不過是蚍蜉撼樹。
對了,爍霄!她有魔法,有神劍!
将焰右手一揮,卻什麼也沒出現。
怎麼回事……為什麼無法召喚神劍?爍霄!爍霄呢!?為什麼不回答她?
“焰焰姐姐!!求求你,為什麼不願意救我!是因為我不聽話嗎!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願意救救我啊!!”
何以甯的手都打破了,每一下拍打都會在那個金色的蛋上留下一個血手印,每一聲痛哭,都好像在鞭笞将焰的心髒。
将焰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慌張地後退了一步,“不是的,以甯,對不起,你等等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将焰在心中瘋狂地呼喊爍霄的名字,但始終無人回應。
但她已經明白,不是爍霄不回應,而是爍霄根本就不在她心中。
不曾擁有的東西,該怎麼召喚呢?
她已經不是魔法師了,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嗎?
“咳……咳咳!”
何以甯的臉憋得通紅,伴随着一陣猛烈的咳嗽,她終于倒下去,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了。
巨大堅硬的魚缸突然炸開,缸中的水嘩啦一聲摔落下來,那顆金色的蛋也掉在了地上。
那層金色的,看不出材質的皮層,此時正在緩緩地溶解、化開,裡面的何以甯終于完□□露了出來。
何以甯小小的身體泡在水中,像一條完全死去的魚。
将焰上前抱起她,輕輕撥開她面上的濕發,聲音顫抖,“……以甯?”
何以甯忽然睜開血紅的雙眼,質問道:“為什麼不救我呢?你明明是最強大的,為什麼不救我呢?”
将焰從沒有這麼慌張過,她覺得臉頰滾燙,心若擂鼓,“不,我是想救你的,隻是,隻是,我好像不能使用魔法了……”
“騙人!你是不想救我,才假裝用不出來的。”
“不是的……不是的!”将焰大吼了一聲,但再低頭一看,何以甯安然地閉着雙眼,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她看着何以甯時,何以甯的聲音也像那顆金色的蛋一樣,逐漸溶解了,血肉骨頭都逐漸裸露出來,落進水裡,仿佛一盆紅色的墨水滴入湖中。
将焰驚恐地跑出房間,但門後已經不是走廊了,而是另一個房間。
房間中,徐舟被一根觸手勒住脖子,臉色漲得紫紅,雙眼凸出,眼球中的毛細血管爆開,從他的眼眶中流下血水來。
徐舟看到将焰,臉上竟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老大……”
将焰沖上去,雙手抓住那根觸手,企圖将它扯開,但那跟觸手力大如鋼筋,無論她怎麼拉扯始終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