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春節越來越近,俱樂部放假的前一天晚上,雲澄給她發了工資。
穆聽梨看着轉賬,愣愣地開口:“我工資沒這麼多啊。”
雲澄咬着煙,笑說:“就當提前給你的壓歲錢。好好努力,六月争取考個好大學。”
心底像是有暖流劃過,穆聽梨彎了彎眼眸:“謝謝你,店長。”
“行了,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雲澄說:“明天不是一早的車回湘甯麼。”
“好,店長再見。”
穆聽梨出了俱樂部,段靳嶼手揣在口袋,和她一同走到了車站,上了車。
到站後,穆聽梨跟他揮手:“年後見。”
天冷,段靳嶼手沒拿出來,揚了揚下巴示意:“嗯。”
一陣風吹來,穆聽梨裹了裹大衣,朝着家的方向走。
車站到小區大概十分鐘的距離,不遠,隻是這兩天的路燈壞了,一直也沒人來修,一路上很黑。
四周寂靜,忽然間,身後傳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穆聽梨警鈴大作,立刻加快了步伐。
到達巷子轉彎處,借着月光,她的眼角餘光瞥了下後面。
不遠處跟了個中年男人,他嘴裡的煙蒂映亮了他渾濁不懷好意的臉龐。
穆聽梨心中一懼。
離小區還有五分鐘的距離,可她住的是老小區,物業從不管事,門口根本沒有保安。
穆聽梨心一橫,腳步一轉,瘋狂朝着車站的方向跑。
馬路兩邊燈火通明,還有一些店鋪,她想着跑到有人的地方就好了。
中年男人邁開步子馬上追了上去。
“小妹妹,别跑啊。”
“要不你跟哥哥好吧?看你似乎成年了,哥哥保證你在床上樂不思蜀。”
說話的同時,男人興奮的笑聲越來越大,在這暗色的環境下陰森又恐怖。
穆聽梨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停下腳步,更不敢回頭。
巷子的出口近在眼前,正當穆聽梨松一口氣時,猛然間,她撞上一具溫熱的胸膛。
一瞬間她如墜冰窟,呼吸停滞。
“姐姐。”低沉的嗓音豁然響起。
穆聽梨擡了擡眸,少年低頭看着她,說:“是我。”
她霎時怔住。
确認眼前的段靳嶼不是幻覺,穆聽梨眼眶微紅,帶着顫音:“段靳嶼。”
段靳嶼瞳眸微縮,每個細胞仿佛帶上了暴力因子,他的視線越過她,望向不遠處站着的男人。
中年男人見穆聽梨身邊多了個人,那少年比他高出不少,他心底一時發虛,不敢上前。
男人轉身要走,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段靳嶼一腳直擊他的胸口,緊接着用力掰向他的胳膊。
骨頭移位的聲音在夜間清脆犀利。
男人痛得趴在地上哀嚎:“我…我什麼都沒做。”
段靳嶼蹲下來,扯着男人的頭發,平靜地看他:“她要是受了傷,今天你也沒命了。”
這是穆聽梨第一次親眼見證段靳嶼揍人。
她驚在原地,覺得眼前暴戾兇狠的少年是他,卻又不像他。
半天,穆聽梨才喃喃出聲:“我們報警就好。”
“你沒受傷,報了警這男人最多也是口頭警告,得不到懲罰。”
段靳嶼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半點表情,眼眸黑得純粹,帶着極端冷感。
他扯着男人就像是拖着一隻待宰的雞仔,下一刻,他拎起對方的腦袋,毫不留情往旁邊牆上一撞,男人喉嚨裡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穆聽梨望着這一幕,陡然睜大了眼。
段靳嶼拎着男人的頭再撞時,穆聽梨手疾眼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段靳嶼側頭看她。
“夠了。”穆聽梨滾燙的手心用力包裹着他的手背,心跳得很快:“天璇,這樣打下去真的會鬧出人命,我不想看你進警察局。”
段靳嶼像是恢複了理智,纖長的睫毛撲閃,聲音裡染着幾許笑意:“好,都聽姐姐的。”
穆聽梨最後報了警,三人被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從中年男人的傷勢來看,段靳嶼算得上防衛過當。
在派出所裡,中年男人向警方極力狡辯自己剛剛隻是和穆聽梨走同一條路,莫名遭遇了頓毒打,段靳嶼根本就是故意傷人。
匆匆趕來的雲澄自然不相信男人的胡扯,隻是看到他身上的傷,一時間還是陷入了沉默。
男人用手捂着傷口,在所裡叫嚣着:“未成年就可以随便傷人麼?不需要承擔一點責任?我要賠償!”
穆聽梨看着面前的女警,眼眶通紅,帶着明顯哭腔說:“那男人跟蹤我,我拼命跑,但沒跑過他……剛剛他一邊碰我……抓着我的手腕……一邊還說着很難聽的話……”
女警低頭,一眼看到了女孩手上被人掐出來的紅痕,觸目驚心。
她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十分心疼她的遭遇。看女孩一直抽噎着說話,女警遞了張紙巾過去。
穆聽梨沒接,低下腦袋,頭發垂落,掩蓋了她的眼睛。
她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回憶中,聲音啞到了極緻,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胸腔裡蹦出來。
“所以…段靳嶼是為了救我……才打傷了那人……”
中年男人愕然,正想說話,一旁有男警當即認出了他,皺眉吼道:“樊洪德,怎麼又是你!你這才放出去幾天啊,怎麼又惹出事!”
穆聽梨才知道,原來中年男人已經不是初犯,而是慣犯。
以前就因為盜竊罪、猥亵罪而坐過牢。
做完筆錄,兩人出了派出所。
段靳嶼垂眸看着她手腕處的傷,剛剛在警察來之前,她将手腕刻意掐出的印痕。
“疼麼?”
穆聽梨搖了搖頭,剛剛演戲哭得有些累,現在不太想說話。
段靳嶼嗓音喑啞:“為什麼要這麼做?”
穆聽梨說:“天璇,你的未來要坦坦蕩蕩,光明燦爛,不能留下任何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