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某個周末,還在讀初二的白樹像往常一樣在雜貨鋪給人打工,老闆出去進貨了,留他一個人在店裡。
驕陽似火,蟬鳴無休,趴在收銀台上寫作業的他一手握着筆,一手擦着汗。
老闆為了省錢舍不得安空調,就隻有個古董似的綠色落地大風扇在搖搖欲墜,風力不大,緩慢而消極地抵抗着這居高不下的氣溫。
這時,門被推開了,擦過門框的風鈴搖晃着微弱的聲響,一個個子挺高的人裹挾着熱浪進了門。
白樹上一秒腦子裡還充斥着各種數學公式,這一秒迷迷糊糊地擡起了頭。
眼前的人光頭,皮膚黝黑,太高了,白樹需要稍微仰一點才能看到他的臉——
“請問您要買什麼?”
光頭男目光如炬,默不作聲地右手從兜裡随意掏了把刀出來,在收銀台啪啪打了兩下。
小小年紀的白樹本來就長得不高,發育不良,瘦瘦小小的,沒見過什麼市面,看見這刀哐哐地就在自己胸前這麼比劃兩下,直接“哇”得哭了出來……
光頭男估計是沒料到收銀台後坐的是個不谙世事的未成年,看到他哭自己也有些懵,回神之後趕緊撲了過去捂他的嘴。
白樹哆哆嗦嗦地往後退,整個人抵在身後的酒櫃玻璃門上,滿臉的鼻涕和眼淚,哭得一抽一抽的:“沒……沒錢……真的沒有……”
光頭男呵斥道夠不着他,瞪着他呵斥道:“閉嘴!”
接着繞進收銀台。
“真的沒錢……”白樹聲音嘶啞,趴在收銀台的抽屜上,誓死守衛抽屜裡面的現金。
光頭男一手握着刀,一手像拎小雞一樣将瑟瑟發抖的白樹拎到一邊,然後用刀把他抵在酒櫃門上,急匆匆地翻着收銀台上的書本和裡邊的抽屜。
這時,風鈴又響了起來,玻璃門被推開,進來了一個穿着老漢衫的高高瘦瘦的少年,嘴裡噙着煙,手上拿着打火機轉着玩兒。
“喲!”他看了眼哭花了臉的白樹,又看了眼光頭男,最後看了眼光頭男手上的刀和來不及塞兜裡的現金,他把打火機揣回了兜裡,“這麼熱鬧呢!”
這回輪到光頭男哆嗦了:“許……許哥。”
白樹仍是吓得站不穩,貼在酒櫃門上哭的稀裡嘩啦的,朦朦胧胧就看到門邊站着個人,比自己和光頭男都高,跟個刺兒頭似的在那吞雲吐霧,煙味嗆得白樹有些難受,沒忍住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