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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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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白樹,被他質問般的目光看得瘆人,于是不問自答地開始解釋:“這是個典故,西晉時期,國家災情嚴重,很多老百姓沒有飯吃,餓死了。而晉惠帝卻為此感到很詫異,他問大臣,百姓沒有飯吃,為什麼不吃肉粥呢?”

“繞這麼遠,”許哥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我知道你沒錢讀書,這件事我給你解決。”

“許哥……”白樹聲音輕顫。

“學費能有幾個錢?這點錢長遠看來,遠遠沒有你的前途重要。”許哥語氣寡淡,神色透着幾絲是不容置喙的威嚴。

“學費确實沒有幾個錢,”白樹搖了搖頭,“但這三年,需要花的錢難道隻有學費嗎?我們家過的什麼窮苦日子我自己最清楚,之前外婆在世,我必須守在她身邊照顧她,現在外婆走了,我讀這個書有什麼意義?這捉襟見肘的日子真的過夠了。”

許哥笃定地看着他,有商有量地說着:“不會讓你吃不起飯的,這三年你就住我家,專心讀書,這三年所有的花費我都會給你記着,等你考了大學,去城裡掙到大錢了,一分不少帶利息給我還回來,好不好?”

“不。”白樹拒絕得幹脆。

他的幹脆,似乎傷害到了許哥的面子,他那幾乎岌岌可危的耐心終于潰散崩離。

許哥沒讀過什麼書,也講不來什麼大道理,縱然心急,也就隻能靠蠻橫占據主導地位:“你他媽沒有說不的權力,你現在沒有家長了,我就是你家長,誰叫你老老實實跟着他們叫了我許哥。叫了我一聲哥,就得聽我的!你不知道我們這的規矩嗎?!”

白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耍無賴。

他很想說自己确實不知道有這麼個規矩,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臨時立下的規矩。

看着白樹無辜又無奈的表情,許哥瞬間又軟了下來——他不是那些混混,不是兇他兩句或者打一架就能擺平一切問題的。

“你能讀的進去書,你就好好讀,不像我,我是廢了,從小沒人管我,我也不是讀書的料。”許哥站起身,點上一根煙,壓着火氣吸了幾口,“我從進入學校開始的那一天,就被所有人議論唾棄,學校對我來說就是刑場,在我還是學生身份的時候,我沒有一天不恨那個地方。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像你們這些普通學生這樣安安心心地學習,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羨慕被老師偏愛被同學圍繞的好學生。”

白樹看着他,許哥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身世,他也沒機會去問,他以為許哥永遠都會對那些過往諱莫如深,就像自己難以啟齒般。

他想過某些許哥也許會跟他坦誠相見深入溝通的那一天,也許是某個酒後的夜裡,也許是由于某個輸了的賭注,但他從來沒想過,是勸自己繼續讀書這樣的場景。

——這太不符合許哥的氣質了。

許哥許久沒有說話,蹲在陽台抽了好幾根煙。白樹也沒有說話,默默倒了一杯水給他遞了過去。

也許是白樹天生的敏感纖細的性子讓許哥能夠無意識地就卸下防備,許哥喝完水,神色有些怅然:“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回憶過以前的事情了,也很久沒有跟人提起過我的父母了。”

白樹收起了前一刻渾身的刺,乖乖坐在他身邊,像一個守口如瓶的傾聽着。

“我媽生前是個很彪悍的人,我爸年輕時候長得帥,但家裡窮,從山裡走出來到了我們鎮上打工的時候被我媽看上,就賴上了他。”許哥開頭生硬,語氣也有些冷,像是在講述别人的故事,“我爸性子軟,糊裡糊塗跟我媽在一起了,但我爸這人沒什麼本事,又沒主見,我外公外婆甚至我舅舅都不喜歡他。可我媽對他卻十分上頭,打死就要跟他在一起,談個戀愛談得轟轟烈烈,偷來戶口本登記結婚,把家裡人氣得不輕。我外公甚至被她氣得高血壓發作,在床上躺了好久。”

許哥又吸了一會兒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我爸家裡很窮,從山溝裡出來的,跟我媽結婚算是入贅,工作也是我外公外婆介紹去的廠裡,在家裡沒有話語權沒地位,還常常被我外公外婆言語羞辱,過得十分憋屈。開始他還能忍氣吞聲過日子,結婚兩年後,他工作認識了些朋友,開始不愛回家,下了班就跟狐朋狗友去喝酒,喝到我們家裡人都睡了他才回來。于是他跟我媽開始産生矛盾,我媽因為他喝酒的事天天跟他吵架,但無濟于事,反而越演越烈,導緻我爸回家更晚了,然後我媽跟他吵得更兇,甚至開始打架……但就算是這樣,我媽就是不願意離婚。”

“他們就這麼打了好幾年,在我三歲那年,我爸有次喝了酒性子瘋癫,跟我媽吵架又打起來,我媽雖然彪悍,但終究打不過一個男人,那次我爸下手沒分輕重,把我媽打進了醫院……在醫院裡,我外婆和我舅逼着她離婚,她那時候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和手上的石膏,可能終于意識到這段婚姻的不堪,突然想通了,便離了。”

“離婚之後我爸搬了出去,再也沒回來過,據說他還是很搶手,單位裡有不少女同志表示不介意他離過婚,願意跟他好,而他也确實相處了幾個,但都不長久。而我媽離婚之後很久都沒找對象,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對我爸一直無法釋然,為了幫她快點走出來,我外婆他們天天張羅着給她相親,但我媽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在那個年代,幾乎沒有市場了,最後相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有房子和店鋪的秃頭老男人,我媽好像也不介意了,心灰意冷地就被大家推着扯了證,婚禮從簡。”

天色漸晚,藍色的夜幕逐漸壓了下來,仿佛陽台這逼仄的空間正在被擠壓,許哥莫名有些透不過氣。

說到這裡,他才終于不像是一個冰冷講述故事的旁觀者了,他目光突然黯然,不易察覺地歎了一口氣。

“我媽跟秃頭男結婚當天,結果我爸那個廢材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來大鬧婚禮現場,跟新郎直接在紅布舞台上打了起來,他這次沒占上風,新郎和他的親友團人多勢衆,我爸被揍斷了鼻梁骨和幾根肋骨……在這麼個小破鎮,那場婚禮鬧得人盡皆知,我媽的名聲越傳越壞,在别人的口中成了腳踏兩隻船的□□,還克夫,前夫進醫院現任進局子……”

“我爸不接受調解,秃頭在裡面蹲了快兩年才出獄。秃頭出來後,他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我媽身上,進行言語上的侮辱是家常便飯,也常常動手打人,而我媽也不再彪悍了,她忍氣吞聲,消極地接納一切,整日郁郁寡歡。她想過離婚,卻被家裡人幾番阻撓,言語之間也是嫌棄我媽再離異就真的沒人要了,好歹現任有房子和店鋪,不愁吃穿……我媽沒有反抗,隻是在我六歲那年,我記得很清楚,是在我即将讀小學的前幾天,她帶我去街上買了新衣服新鞋子,帶我吃了一頓好的,那天我很開心,但她卻沒怎麼吃。到了晚上,她把我送去了外婆家,然後不告而别,騎着單車到鎮外投了河。”

“她那一天都十分平靜,看不出内心的掙紮,好像是蓄謀已久。”

說這話的時候,許哥也挺平靜的,語氣寡淡,夜色掩蓋了他泛紅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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