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樹還沒問完,許哥打斷他道:“下午到家我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後出門理了個發,看着時間你差不多該放學了,就過來接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許哥回家之後第一件事是來找自己,白樹就什麼也不想計較了。
他沒先去找阿飛或者大貴他們那群人,而是來接自己放學!
白樹有些心潮澎湃,蹬自行車都更起勁了。
“你現在自行車騎得挺溜啊!”許哥揶揄他,“都蹬得飛起了!”
白樹想要炫耀,但可能是才從被陌生男人揍的驚慌中緩過來,驚魂未定,語氣軟軟的:“許哥,我現在每天自己騎車上下學呢。”
許哥笑了笑,打了個響指:“前面右拐。”
“不回家嗎?”
“阿飛他們已經在餐廳等着了。”說着,自行車拐進了一個小巷,沒一會兒,許哥跳下車,“到了。”
白樹懵裡懵懂把車停在了一家烤魚店門外,轉身就定在了原地,默不作聲地看着許哥。
剛剛在黃角樹下情況緊急,沒來得及好好看他,這會兒白樹挪不開視線,隻想認認真真看個夠。
許哥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包衛生紙,抽了一張出來給他擦臉上的灰,語氣十分不爽:“别讓我再遇到那傻逼,下次不會放過他。”
“許哥,我不認識那個人,他也肯定是認錯人了,”白樹認真看着他,“你以後不要打架了好嗎?”
許哥沉默着給他擦幹淨臉後,又拍了拍他的校服上的灰。
“好嗎?”白樹非要他回答。
“再說吧。”許哥揉了揉鼻子。
進餐廳之後,許哥那群兄弟一個個都已經坐好了,大概來了二十來個,見他進來,幾乎飛撲過來。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鬧騰個不停。
“我靠!許哥你終于回來了!怎麼沒叫我們去接你?”
“對啊?陳總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兩個月了都沒見他有什麼動靜,怎麼就突然把你帶回來了?”
“許哥,你明明不是說過那天打架沒人看到嗎?怎麼還被警察找了?”
有人問就有人答。
“狗日的,那人車有攝像頭!”
“那是行車記錄儀,土包子。”大貴學到了新詞就忍不住顯擺。
“不要臉,安攝像頭,怎麼你的車沒有?”有人問了其中開車來的兄弟。
“我要那玩意兒幹嘛?浪費錢,城裡人才愛折騰這些。”
許哥把脖子擰得咔咔響,“嘶”了一聲,坐在了餐桌前:“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也要安攝像頭,誰都别想在我這裡欺負人!”
白樹沒忍住問道:“許哥,你就一個摩托車,你要在哪裡安?”
許哥若有所思,他虛着眼想了好一會兒:“以後我開個酒吧怎麼樣?就在酒吧門口按攝像頭,老子的地盤,誰都别想來占便宜。”
白樹當他玩笑話,笑了笑:“好!”
這次許哥回來了,他們一個個比誰都興奮,點了一大桌子下酒的菜,啤酒一箱箱摞在旁邊,勢必要一醉方休昏天黑地。
隻有阿飛看起來心事重重,沒怎麼加入大家的酒桌遊戲,在角落悶着抽煙,白樹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話,後來接了個電話提前走了。
快十點的時候,桌上的人已經喝得颠三倒四了,許哥看起來也并不特别開心,沒他們喝得盡興,看着時間不早了,便要帶着白樹走。
“去哪啊?”大貴醉醺醺地拉着他,“去KTV接着玩?!”
“玩毛線,白樹明天要上學。”
“把他送回去!你再出來!”紅毛周棟梁說。
許哥拒絕得幹脆:“不玩了,老子要回家睡個昏天黑地。”
回到家,舅舅居然躺在沙發上睡覺。
白樹有些意外,舅舅從來不睡沙發的,而且這段時間他都打麻将打到半夜才回家,今天居然回來這麼早。
再走近些,他們才發現沙發邊有幾瓶空了的白酒,茶幾上幾份打包回來的下酒菜還沒收拾,看樣子是剛跟朋友聚完。
白樹正要收拾,就被許哥推進了浴室:“去洗澡,你明天還上學。”
快洗完的時候,白樹聽到客廳傳來一些争吵。
他關掉水,耳朵覆在牆上,隐隐約約能聽清楚舅舅震怒的話語:“才回來第一天就馬不停蹄出去浪,兩個月還沒關夠是吧?你看看你在外面都交的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就那個阿飛,跟你差不多年齡,天天把女孩往我們賓館帶!你自己出去厮混還不夠,還把小白帶上,人家住在我們家跟你學不了一點好!”
“我看是你見不得我一點好!你明明早就有辦法把我弄出來,偏偏拖了這麼久!我在家礙着你眼睛了是嗎?!”
“是!我管不了你,警察總管得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一輩子都長不了記性!我看你現在也沒有長進,兩個月還沒讓你學會重新做人!”
“那你有本事再讓警察把我帶走啊!”
“你就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房間門被砰的一聲被摔上,白樹吓得一顫。
他不明白,許哥回了家,明明是值得高興值得慶祝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