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許哥狡黠一笑,看着門邊齊光提過來的桶,擡了擡下巴:“那不是有條魚嗎?”
做魚的時候,白樹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小孩怎麼打架打成了落湯雞,還順了條魚回來。
但他不是多嘴的人。
吃飯時候他随口問了兩句,齊光明顯不太願意提這事,他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他十分清楚是因為自己在場,齊光才難以啟齒的,所以飯後他找借口先行離開,去了店裡。
白樹并不好奇齊光發生了什麼事,隻擔心這小孩的精神狀态,稍晚點,許哥來了1984,告訴他齊光已經睡下了,不用擔心。
結果天黑之後,白樹就看到齊光跟個陌生男人在酒吧門外對峙。
他有些慌,轉過頭尋找許哥的身影,卻看到他坐在吧台,淡然地抽着煙,正透過玻璃門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齊光和男人,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
看來許哥知道内情。
大概是跟他複雜的家庭有關吧,白樹心裡有了猜測。
沒一會兒,他見許哥滅了煙,橫眉冷眼,離開吧台往門口走去,一邊步履如飛一邊挽起袖口,以白樹對他的熟悉度,這人是要打架!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門外的男人已經把齊光拽到了車門,齊光撐着門,與男人發生了激烈的争吵。
“許哥!”白樹抓住他的小臂,在他耳邊沉聲道,“冷靜。”
“齊光要被他爸拐走了!”許哥說。
他爸?白樹恍然,也許真的就像傳言中那樣,齊光是一個人逃回陳鎮的。
現在他爸來抓他了?
但白樹不像許哥沖動,他理智地反問道:“要解決問題就好好溝通,先把袖子放下。這是在我們店門口,你想在這裡打人嗎?”
白樹的話像一劑鎮定劑,許哥果然冷靜下來了。
門外的争執也沒持續多久,那個男人似乎拿齊光沒有辦法,齊光很快就擺脫了他,疾步推門進來了。
他徑直走到吧台,胸膛還在止不住起伏着。
工作日酒吧人不多,音響裡也放着冷清的鋼琴曲,聽得人隐隐酸楚。
許哥給他遞了一杯水過去,他沒有說話,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燈光忽明忽暗,齊光身上的衛衣過于修身,引起了白樹的注意,他剛反應過來什麼,許哥已經開口了:“你怎麼穿了白樹的衣服?”
“怪不得有點小,沙發上随便拿的。”齊光有些意外,說着就要脫下來。
白樹制止了他:“沒事,你拿着穿。”
齊光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跟白樹沒有那麼熟,自己在許哥家睡了一下午,晚上出門有些冷,他不想穿着校服來酒吧,就随便從沙發上穿了件衣服,沒想到會是白樹的。
他表示有些熱,還是把衣服脫了下來。衣服口袋裡的煙盒,已經被自己剛剛在門口動怒時無意識捏扁形了,他向白樹道歉,白樹卻笑着看了一眼許哥。
“沒事,不是我的。”
許哥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魂不守舍的齊光身上,沒有說話。
白樹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外人在場,齊光許多事情無法開口。畢竟沒有人願意将自己糟糕的處境公之于衆,就算是以前的自己,在最無望的時候,唯一信任的人也不過是許哥而已。
他願意在許哥面前剝開自己,就像剝開一個橘子般,像他展示身上的傷痕。
很明顯,作為大哥,許哥從來都不缺别人一廂情願的信任。
白樹站起身,拍了拍齊光的肩膀:“我去樓上看眼。”
然後識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