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不了解夏侯郢,萬一他還得巴結知府大人,那她去徐府直接撞在槍口上了。
就算她說她是路見不平為拔刀相助,那又有什麼關系?為了維護面子,夏侯郢輕飄飄地說一句“全憑知府大人處置”,她就完了!
這裡不是新世紀,不是法治社會。對他們來說,想殺掉個人,易如反掌,可況是她這種沒權沒勢沒地位的三無小喽啰。
就算要認人,也該去夏侯府找言伯,她怎麼能跟着去了徐府?!
紀桑抿着嘴唇,懊惱地罵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這個毛病她活了二十七年真是改不掉。
但對面還坐着一個喘氣的,他也要去徐府,而且那蔣成鳳那麼想巴結他,應該還是有點官職在的。
“那個,祝大人?”紀桑試探地問他,“你可以為我作證吧。”
祝知白将紀桑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大概猜到幾分,他笑起來,“我都看到了,是那人欺人在先,姑娘是在見義勇為。”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她欣慰地看着祝知白,用力點點頭,還好,還有個人可以為自己說話。
紀桑稍微安心一些,她的視線多停留了兩秒,默默感歎,兩個人長得真的很像,看着一張熟悉的臉,她感到有些親近感。
注意到紀桑盯着自己,祝知白問:“是我長得很像姑娘的朋友?”
紀桑回過神來,點頭說,“嗯,很像。”
“是嗎,不知道姑娘說的二十一世紀是哪裡,我從未聽過有這麼一個地方。”
紀桑笑出聲,這壓根都不是一個單位啊,簡單解釋:“沒什麼,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穿越和現代又是什麼意思?”
紀桑挑眉,這祝知白怎麼這麼多問題?
“姑娘别誤會,隻是祝某對于沒聽說過的事情都特别好奇。”
紀桑“啧”了一聲,“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天天圍着先生問為什麼啊?”
祝知白笑笑,“是啊,姑娘好厲害,敢問姑娘芳名?”
“紀桑。”
“紀姑娘還沒回答祝某的問題。”
紀桑不敢和他解釋穿越就是從一個時空可以到另一個時空,怕又要牽扯出來許多問題,隻好搪塞說,“也是一種出行方式,就像坐馬車一樣,隻不過我們那裡就叫穿越······”
祝知白點點頭,“祝某知道了,以後有機會,希望也可以去二十一世紀看看。”
紀桑一愣,已然平靜的心裡又翻起了一點希望的漣漪。
來到這裡的每一天她無時不想回去,可是一天天過去,她越是适應這裡,也越是害怕,害怕真的成為這個時代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她隻好不去想,不敢想。
*
徐榮知道夏侯郢達到封城之時,便隔三差五送函到府上,沒成想這次夏侯郢竟然答應了要來,他安排的尤為隆重。
宴席設在府中大景園,石桌上擺滿了精緻的食盒和酒盞,前菜九行,擺成了一道長長的美食之列,細緻的雕花瓷盤中盛滿了果蔬肉食,旁邊十二盞琥珀色的酒盅一字排開,散發清香。
身姿婀娜的舞女們正在涼亭翩翩起舞,衣袂飄然,給她們伴奏的是封城名聲在外的歌姬,正唱着悠揚小曲兒,聲樂交織。園中各三五個才俊公子湊在一起,有的投壺射覆,有的流觞曲水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夏侯郢不喜人不愛鬧,若不是因為兵書可能和祝家碧山有關系,他絕不願浪費一點時間在這宴會上,來了之後沒見到祝知白,于是找了個房間躲清靜。
響起兩聲敲門聲,夏侯郢倚在榻上,說了聲“進”,沒想到擡眸便見一抹藍色身影。
女子身材窈窕,一襲孔雀藍的紗衣外披,腰間束着青青絲帶,眉若遠山,一雙杏眼含情帶笑,恰如薇蓉出水,清麗動人。
徐薇見到夏侯郢先是一怔,在夏侯府裡待了些時日她并未見到過夏侯郢,這第一次見,便被他那張淩厲又俊美的臉晃了神。
夏侯郢不悅地皺眉,問來人何事,徐薇垂眸微微一笑,緩步走近,輕盈地朝他福了一禮,低聲道:“徐薇叨擾公子,今日見宴中諸多貴人往來,未曾瞧見公子,便送些吃食過來。”
門外候着的小丫鬟端着些糕點和果脯送進去又迅速出來,房間裡隻留下兩個人,安靜的很。
徐薇垂着眼睛,衣袖下的兩隻手緊緊絞着,希望他能記起一些什麼,然而隻聽到了一句沒有情緒的“多謝”。
他不記得自己曾是府上的棋師。徐薇又偷瞄了一眼,見他閉目養神,微微一歎,轉身離開。
“徐小姐。”
她聽到背後叫住她的聲音,欣喜地轉過身,一雙亮瑩瑩的眸子望着他。
夏侯郢沒什麼表情地問她:“請問小祝大人來了嗎?”
徐薇的笑容僵住,而後搖頭回答,“徐薇未見過小祝大人。”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風大步邁進屋子,上前拱手彙報:“公子,小祝大人已經到了。”
夏侯郢瞬間睜開眼睛,起身道,“好,我們走吧。”
接着他又聽見聽風說,“公子,紀桑姑娘跟着小祝大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