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桑斷定夏侯郢是故意的。
畫便畫!
她盯着茶湯思索片刻,忽然嘴角輕揚,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茶勺,沾了些茶膏,紀桑果斷而潇灑地一揮,在茶面上彎彎繞繞,勾出一道輕巧的弧線,一氣呵成。
衆人見紀桑一筆成畫,都圍了上去,乍一看隻是曲折蜿蜒的一條線,再細看全然不是,等反應過來面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尴尬。徐榮也愣了愣,随後故作咳嗽一聲,道:“紀姑娘這一筆可真是……别緻。”
一旁的徐薇看出了畫的内容,直接羞紅了臉,微微瞪着紀桑,嗔怪道:“紀桑,這也太……難登大雅之堂了吧!你怎麼能在茶湯上畫出這種東西?”
夏侯郢垂眼看過去,看似是一筆簡單的線條,然而卻隐隐約約顯出兩張面龐相對而立的輪廓,似乎下一瞬就要吻上一般。
他竟然覺得紀桑畫成這樣,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好像總會給人“驚喜”。
雖然内容對他們來說有點放蕩大膽,但是幾位有懂作畫的立即又誇獎起來,紀桑畫的簡單,但是表現形式和他們全然不同,突破了平面作畫,更加立體,又禁不住感到神奇。
“妙啊,真妙!”祝知白絲毫不吝啬他的誇獎,“紀桑,你太有意思了,怪不得夏侯公子招你為畫師,今日祝某也算領教了。”
紀桑呵呵兩聲,“獻醜獻醜。”
以前網上忽然有一陣子總刷到一筆成畫,紀桑閑得也跟着畫了幾次,還好她還沒忘。
夏侯郢突然起身,走出涼亭,紀桑也不願在這多停留,立即跟了出去,隻不過二人方向一左一右,不遠處,她看到林三月她們向她招手。
草地上鋪了一層厚實的棉布,紀桑直接躺在上面,打了個呵欠。
林三月特别興奮,忍不住拍拍紀桑,“剛剛公子是不是在點茶,是不是特别厲害?好想親眼看看······”
紀桑閉着眼睛“嗯”了聲,将手交叉墊在腦袋下面,悠哉地問:“那你怎麼不過去看?”
“我們不敢······”
阿禾說,“你知道嗎,剛才點茶的時候,趙泠雲在亭子外可都快氣死了。”
“為什麼?”
“她不是向來瞧不上我們嗎,結果看到徐薇拉着你去而沒和她一起,我猜她妒忌了。”
林三月問:“紀桑,為什麼徐薇會突然和你這麼好啊?”
紀桑睜開眼睛,看着林三月,說道,“她哪裡是和我好啊,分明是想給我下馬威呢。”
“啊?那她欺負你了嗎?”
紀桑笑道:“你看我像是能被人欺負的樣子嗎?”
另一邊徐薇跟着出了亭子,隻不過夏侯郢沒再讓她跟着。
趙泠雲拉着徐薇走到一邊,有些賭氣,“你怎麼和紀桑好起來了?”
徐薇将經過細細和她講了一遍,她原是想點撥紀桑,讓她有些自知之明,沒想到後來卻被她奪了風頭。
趙泠雲聽完原委,倒也不生氣了,又和徐薇統一戰線,“今日本來就沒想讓她來,榮哥哥也是因為你才請求公子讓帶着府上技師一起出來遊玩的,還以為她一直悶在屋子裡呢,誰知道竟然跟來了。不過我看那紀桑也沒什麼特别的,又何必在意她。”
“我想,紀桑應該是比我們早日進府的。”
“為什麼這麼說?”
徐薇道:“你記不記得三日前我們搬進府裡的時候,見到紀桑,她的懷裡抱着書和一疊紙。”若是當日進府,又怎麼可能将行李收拾的如此松散,“而且還是言伯親自領她入住的,說不定······”她一頓,沒有接着往下說,
趙泠雲皺眉片刻,猜疑道:“你是說她之前是從你那間房搬過去的?”
徐薇沒說話,默認了她的說法。而她也沒和趙泠雲說,她站在公子身旁,卻幾次感受到公子望向紀桑的目光,紀桑對公子來說,或許就是特别的。
*
天色漸暗,徐榮吩咐人擺好了宴席,精緻的菜肴一一上桌,衆人紛紛入席。夏侯郢坐在左側首位,祝知白和其餘賓客依次在右側坐下。
除了徐薇沒人敢靠近夏侯郢,但此時徐薇和趙泠雲還沒過來,于是夏侯郢旁邊的小桌便空了出來,幾名先去的技師都離得夏侯郢遠遠的,紀桑想也沒想,挽着林三月和阿禾向夏侯郢的方向徑直走去。
林三月看着距離夏侯郢越來越近,驚慌失措,小聲喊道:“紀桑,你這是要坐到哪去啊?”
紀桑揚起一抹淡笑,低聲說道:“你們不是早就想見公子嗎?如今坐他旁邊,正好滿足心願,以後就不必再惦記了。”
阿禾更是吓得連連搖頭:“不——”
二人正要制止,但話音未落,已經被紀桑帶到了夏侯郢旁邊的小桌前,剛一擡頭,便對上夏侯郢的目光。二人臉色一僵,連忙端正了神色,欠身行了一禮,小聲說道:“公子好。”
夏侯郢視線輕輕掃過,神情依舊淡然,略一點頭,“坐吧。”
林三月和阿禾愣了一瞬,仿佛不敢相信夏侯郢竟會允許她們坐在附近。
紀桑見二人呆愣不動,輕歎一聲,推了推她們:“愣着幹嘛,坐下呀。”她略帶戲谑地拍了拍她們的肩膀,将二人按到小桌坐下,她便坐在她們的隔壁小桌。
紀桑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便看到徐薇和趙泠雲過來了,看到夏侯郢身邊的位置被占,徐薇明顯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