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空山堂,夏侯郢都一路沉默着,并未回答紀桑的問題。紀桑也不再追問,她有一個可以很快解決糟糕心情的辦法,就是吃點甜食。
入了夏,白晝拉長,酉時過半還仍然大亮着。再有一會兒,廚房該送晚膳來了,趁這點時間,紀桑準備去小廚房做點甜品。
這裡材料有限,不過有現成的油酥,紀桑想吃點現代的甜點,想來想去,倒是可以做些蛋撻。
她在小廚房忙活半個多小時,沒有烤箱她就隻能用石磚搭一個方方正正的“烤箱”,下面點上火,中間搭一張鐵闆,将蛋撻放上面。
言伯找到紀桑的時候,正見她蹲在明火一旁,一會兒扇扇火,一會又扇扇自己。其實剛點上火的時候,紀桑就後悔了,生火控制不了溫度,她隻好蹲在一旁盯着成品變化,生怕糊了焦了。
火噼裡啪裡地烤着,沒一會兒額頭就開始流汗了,接着沒過多久,紀桑幾乎已經渾身濕透了……
“紀姑娘,去用飯吧。”言伯過來提醒她,“這個我找廚娘幫你看着火。”
“沒關系,言伯,我自己來就好,不用麻煩。”紀桑又擡手擦了擦下巴的汗。
言伯笑道:“公子在等着你呢,今天一定要吃面,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為什麼一定要吃面?”紀桑聞言随口問了一句。
言伯猶豫了兩秒,還是和紀桑說,今天是公子的生辰。
?紀桑愣了一下,夏侯郢怎麼沒有提前和她講啊?太倉促了,她什麼都沒有準備。
不,不僅是夏侯郢,整個府上也沒有動靜啊,這難道不該是提前布置甚至宴請賓客嗎?
言伯和她解釋,自從六年前沈将軍去世,公子便再也不過生辰了,不過言伯總歸還是會煮一碗長壽面。
每次夏侯郢看到長壽面都感覺有點嗤之以鼻,畢竟他知道自己其實活不了多少年了。
“今年,有紀姑娘陪公子一起過生辰了。”言伯笑着,欣慰說道。
“言伯,你怎麼不早說呢!”她一下午的時間也足夠做一個生日蛋糕了。紀桑渾身都是黏膩的汗,她迅速跑回沁雅軒,到浴房擦拭沖洗一番,還要避着傷口,忙裡忙慌地換好衣服去了空山堂。
又烤火又沐浴,還急匆匆地小跑過來,紀桑臉頰紅紅的,夏侯郢擡起手背放在她的臉頰和額頭上試探溫度。
“你發熱了?”他問。
紀桑搖頭,“單純天氣太熱。”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很舒服。紀桑心想要不然你多放一會兒呢。
她眼角瞥到桌子上的确有一碗湯面,又說,“你幹嘛不告訴我今日是你生日?”
夏侯郢聞言一愣,“言伯告訴你的?”
紀桑點點頭。
娘親死了,世界上再也沒有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了,生日還有什麼好過的。就連今日去見夏侯望,他也曾隻字未提。也是,他怎麼可能指望着他還記得自己的生辰呢。夏侯郢垂着眼睫,盡量遮住自己的情緒。
看出他的情緒不高,紀桑連忙轉移話題,“在我們那裡,過生日都要吃生日蛋糕吹蠟燭許願的,不過蛋糕沒有時間來得及做了,但是蠟燭還可以有。”
她跑去裡間,拿了一盞油燈放在桌上,用火折子點燃了。“用這個代替吧,許完願望我們一起吹蠟燭。”她笑盈盈地說着,看得夏侯郢有片刻的失神。
見夏侯郢不動,紀桑忍不住催促他快點。
“真的能實現嗎?”
“嗯,心誠則靈。”紀桑說,“你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可以許三個願望。”
夏侯郢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還沒過三秒又睜開了眼睛。
“這麼快啊。”
夏侯郢盯着她道:“我想要的願望隻有一個。”
紀桑剛要說什麼,被敲門聲打斷了,紫荊送來剛烤好的蛋撻。該說不說,雖然顔色不及肯門,但是聞着還是有濃郁的奶香味的,紀桑又讓紫荊拿來一盅她愛喝的枸杞酒。
“剛好,就當這個是小蛋糕吧。”紀桑将蛋撻擺在中央,“快點吃長壽面,再不吃就真的不好吃了。”
紀桑将面推到了夏侯郢的面前,又給他和自己各添了一杯酒。
夏侯郢颦眉:“你傷還沒好,不可飲酒。”
她裝出一副可憐樣子,“就喝一杯,不礙事的,今天換藥的時候,大夫說已經快好了。”
夏侯郢看她臉一皺,可憐巴巴的,就沒再制止,任由她去了。
紀桑拿起蛋撻嘗了一口,直感歎自己是個天才,“快嘗嘗,好好吃。如果我不開戲班子,開個甜品店好像也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