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解決快的讓紀桑都有點後怕,生怕又出什麼意外又被叫回去關起來。
出了大殿,夏侯郢感謝梁今越。紀桑站在一旁,不禁觀察着這位蒼西太子。她曾問過夏侯郢蒼西是什麼樣子的,得知那裡仍然還保留着母系社會的模式十分驚訝。今早她是在宮門口見到梁今越的,隻不過當時一顆心吊着,生怕廖席玉出意外,她急着進宮,并沒怎麼觀察她。
梁今越長得十分高大,比夏侯郢矮不了多少,聲音渾厚有力,肩膀厚實寬闊,給人十足的安全感。紀桑想,這姐們要是在現代,應該在某一女性群體特别受歡迎。
梁今越眼神掃過夏侯郢和紀桑之間,她笑道:“救命之恩,我還清了。”
夏侯郢微微一笑,“多謝。”
梁今越對着紀桑說:“紀姑娘,如果有機會,十分歡迎你到我們蒼西來演出,我們蒼西子民都十分崇拜沈将軍。”
紀桑沒想到梁今越向她發出演出邀約,但是剛剛才被冤枉她通敵就讓她去“敵國”演出,她下意識地看向夏侯郢,想知道這事靠不靠譜。
看到夏侯郢笑眼看着她,便知道妥了。她一口應下,其實她還真的挺想去蒼西看看的。
元徵從後面跟上來,饒有興趣地看着紀桑,“紀姑娘,久仰大名。”
紀桑看到他明顯一愣,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阿進”。
“什麼?”元徵問。
紀桑随後才想起他已經是太子了。她轉頭去找廖席玉,隻見她站在遠遠地一邊,看着元徵。紀桑在心裡忍不住歎了一聲,然後和元徵行禮,叫了聲“太子殿下”。
元徵沒了之前那段在封城生活的記憶,和紀桑非常生分。夏侯郢知道他遞了封城百姓的請願書,告知紀桑後,她十分驚訝,沒想到太子會為她們做到這個程度,她再次道謝。
元徵道:“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封城很親切。”
紀桑心裡一咯噔,忍不住試探:“聽聞太子殿下曾在封城養傷,可能是因此緣故吧。”
元徵點頭,“或許是吧。”
不知怎麼,紀桑感到有點失落,或者說她是為席玉感到失落。阿進真的不存在了。
*
紀桑給廖席玉等人安置好住處,回到房間已經是傍晚了。她推開門,屋内一片靜谧,隻有斜陽透過窗棂,将一道柔光打在夏侯郢身上。他站在那裡,肩膀微垂,背影在光影中顯得削瘦而孤寂,連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一分沉重的氣息。
今日在殿堂之上,他親手揭露父親的罪行,心中怎麼會毫無波瀾。
“夏侯郢……”紀桑輕聲喚了一句,聲音中帶着不自覺的柔軟與擔憂。
“每天日落之後,是不是太陽就可以把每日看到的污穢腌臜事都忘記,明日再重新冉冉升起,一片光明。可是人心呢。若是染了污濁,便再難幹淨。”
紀桑聽得心頭一緊,忍不住上前從後面抱住了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哄小孩:“你已經做了該做的事。那些污濁不是你的錯,更不是你的選擇。”
夏侯郢抓住她的手,轉身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誰給我下的寒毒嗎?現在猜猜看。”
紀桑微皺眉頭,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提起這件事,但腦子裡仍然快速過了一遍最近見過的人。
她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來一個名字,讓她心驚膽顫。
“是……平信王?”她難以置信地問道。
夏侯郢點點頭,“連你也難以相信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卻能毫不猶豫對我下此毒手。我以為,他至少會有一點父親的心,哪怕是一點點。”
紀桑心口仿佛被什麼猛刺了一下,一時竟無言以對。過了好久,她才問,“那解藥是不是也在他那裡?”
夏侯郢苦笑一下,“至陰蠱的解蠱丸要煉制千年,世間隻有一顆。”
“我不信。”紀桑看着他說,“怎麼可能有人活了千年去煉一顆丹藥,一定會有其他的解毒辦法的,他肯定是在騙你的!”
與其是說給夏侯郢聽,不如她是說給自己聽,她不相信夏侯郢的毒無解,她不想他死。
幾日後,平信王通敵的證據确鑿,鑒于夏侯家世代忠良,判了個削爵流放:夏侯望褫奪王爺頭銜與封地,貶谪至邊遠之地,強制勞役,家眷随行,其财産充公。
好在夏侯郢早已開府分家,倒是沒受牽連。
不過抄府的那天,紀桑還是去了平信王府一趟。夏侯望穿着破布衣服,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威風,他看到紀桑也沒有意外,反而開門見山,問她是不是為了解藥而來。
看到紀桑點頭,他哈哈大笑,說解蠱丸早就被他吃了,世間再也沒有可以解開夏侯郢的寒毒的解藥了。
“沒有解藥,他活不過一年了哈哈哈哈哈……”夏侯望喊道,“他不讓我活,那我也讓他一起死!”
紀桑覺得夏侯望簡直是個瘋子,恨不得抽過身旁侍衛的刀插在他身上。
無功而返,這在夏侯郢的意料之中。他捏捏紀桑的臉,笑着在她耳邊說:“你沒發現,我的寒毒間隔其實已經開始延長了嗎,這說明采陰補陽好像也可以解毒。”
“夏侯郢!”紀桑低聲喊道,“你這人能不能正經一點,我很嚴肅地在思考這件事。”
夏侯郢坦然自若:“我也很嚴肅。”
紀桑送了他一個白眼,然後扭過頭去,不搭理他了。
既然現在夏侯望已經被捕,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也不需要避着人找解藥了。紀桑想,不如就寫一個身患寒毒的主角。高手在民間,隻要四處巡演,也許能從民間打聽些解毒的辦法。
她不确定有沒有用,但說不定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