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侍者口中驚疑,“這個氣息……?”
僧人手中的美玉竟口出人言,“兄長!我是娘娘補天時所煉,卻不幸未能派上用場,遺落在大荒山青埂峰下,我們是同出一脈的親兄弟啊!”
神瑛侍者接過美玉,“如此,你确是可稱我一聲兄長,隻我此去另有要事,帶着你大有不便……”
不等美玉出言哀求,神瑛侍者又道,“你既為我兄弟,我自當也要為你着想一二,你本修為低微,若隻以此形體随我同去,那俗世繁華,也隻看得,享受不得,恐怕更為難熬。”
美玉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神瑛侍者道,“我這身皮囊是當年娘娘賜予,而今我也該自化人形了,你既也是娘娘座下,若把這皮囊轉贈于你,也不算辱沒了娘娘的好意。”
美玉看那神瑛侍者,豐肌玉骨、容秀神清,昳麗非常,不愧是娲皇精心捏出的人形。
聽聞神瑛侍者竟要把此難得的姿容轉賜于他,美玉不禁喜出望外,連連道謝。
神瑛侍者便脫下這身皮囊,一點靈光往幻境飛去,途中隻又回頭看了绛珠仙子一眼。
绛珠仙子被這變故驚到,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美玉落在神瑛侍者遺留的皮囊之上,嘗試多回,都不能撐起此皮囊,口中叫道,“大師且再幫幫我!”
所謂送佛送到西,僧人無奈,隻好再次幫他,和道人一同,将美玉中的靈性轉移到空殼皮囊中。
然而這皮囊畢竟是女娲聖人所造,這補天所餘的頑石又實在蠢笨,一僧一道合力之下,竟還有一絲靈性挂在外面,進不去。
他們無奈地往警幻仙姑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這美貌仙姑正和绛珠仙子站在一起,掩口而笑,看他們的笑話呢。
“走你!”一氣之下,他們一腳就把這套着神瑛侍者殼子的頑石往白玉台下踹了進去。
“救命!”绯衣少年驚叫着仰面落下,绛珠下意識地飛奔而至,差點就伸手去撈。
兩人對視間,绛珠看着“神瑛侍者”不複雍容端莊的神情,“神瑛侍者”看着绛珠仙子清麗哀婉的姿容,不禁都失了神。
警幻仙姑上前去攙扶起跌坐在白玉台旁的绛珠仙子,“绛珠妹子你可還好?”
绛珠搖了搖頭,警幻握着她的手,微皺眉頭說道,“神瑛侍者這事做的,可是後患無窮!绛珠妹子,你曆劫時,可莫要把他們二者搞混了才好!”
“怎麼可能……”绛珠仙子正要辯說她不會認錯,卻又遲疑,道,“應當不會。”
她心裡暗暗發誓,絕不能錯認。
警幻仙子瞪向攪局的一僧一道,卻發現這心虛的兩位仙師,不知何時竟已遁走了。
心中唾罵這橫生波折的兩人,警幻拉着绛珠到一旁,說,“我對妹子你可是一見如故,且給你開個後門——妹子你自選一家世,這可是旁人都沒有的。”
绛珠心中感動,隻把警幻當做了再貼心不過的好姊妹,便問道,“可有同神瑛侍者曆劫之身親近的人家?”
警幻掐指一算,面色稍變,複又鎮定下來,手中一揮,她們面前出現一水鏡,浮現出十來對男女的人影來。
“這些都是和侍者此番曆劫人家沾親帶故的夫妻。”警幻說道。
绛珠仙子在這些中,一眼看中了一對夫妻。
其中丈夫風姿清隽,妻子溫婉高貴。
警幻笑道,“這倒是個清貴人家,也算配得上绛珠妹子你的氣度。”
又說到,“那我也替妹子你選個降世的好生辰,二月十二花朝節,可再合适不過了!”
绛珠便在一旁等候,幻境内風雲變幻,時間飛逝,再算上女子懷孕的時間,警幻示意她可以準備投入娘胎了。
她正一腳踏在白玉台邊的玉石階上,忽然聽得一聲風雷般的響動,“仙子快讓開!”
話音還沒傳到绛珠的耳邊,一道金色的身影卻閃電般已經劃了過來,绛珠被那身影攜帶的氣勢往旁邊一甩,滾落台階。
“仙子莫怪,小神回來定當賠罪!”
餘音袅袅,那金色的身影已投入幻境。
龍頭魚身,四足無尾,鱗角俱全,竟是龍子螭吻殿下。
警幻扶起有些狼狽的绛珠,驚詫道,“螭吻殿下怎麼突然至此,更未挂号,也太張狂了一點。”
其他仙姑也一擁而至,紛紛出言讨伐。
“無禮至此!”
“從前還聽聞這位殿下溫厚謙遜呢,竟不知這般行事,哪裡算得上溫厚謙遜呢!”
“若說溫厚謙遜,負屃殿下也不差什麼。”
“難怪此次換值,升為真龍的非他……”
“姐姐快住口!”
紛紛擾擾間,一個身影趕到了。
原來是來自龍宮的龜丞相,手裡還捧着道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