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進來,我這就叫人去通報……我們姑娘最是心善了,便是沒有重謝,也定要助人的。”
下了馬車,林夫人被攙扶到一個幹淨的産房裡,很快便有穩婆進來了。
小厮們不得進後院,丫鬟嬷嬷都在房外等候。
之後,夏家當家人也來了,是個雖然同樣懷有身孕,卻未梳婦人發式的姑娘家。
那老嬷嬷觑她一眼,心中嘀咕,“好一副花容月貌,看起來也是溫柔賢淑,模樣半點不輸給那曾在京中享有盛名的賈氏……
就是看起來哀哀怨怨的,不像個正經閨秀,還未嫁人就有了身孕,德行是萬萬比不上的了。
給點銀錢就是,以後絕不能往來的。”
過了許久,孩子都未生下來,倒是林家的舉人老爺先尋了過來,正被擋在外院,派人來問。
正坐在房外椅子上的老嬷嬷這才起身,說道,“我也是有經驗的,讓我進去幫忙吧。”
急得在房外團團轉的丫鬟待她進屋後,才敢翻一白眼,心想,“你怎麼早不進去,等老爺來問了才進去?可見隻把你們老爺當主子了,全不把我們小姐放在心上。”
那夏家姑娘聽着屋内凄厲的叫聲,面色也漸漸白了,隻輕輕安撫着自己腹中被驚動的孩兒。
“哇哇哇。”
“生了!是個小少爺!”
“這位夫人肚子裡還有一個!”
屋内再次亂做一團,而屋外,本來聽到嬰兒呱呱墜地而松了口氣的夏家姑娘,又一下子提起了那口氣,這一驚一乍的,終于,讓她的孩子也憋不住了。
“小姐!!”她的丫鬟叫道,“你流血了!”
屋裡的穩婆正在給腹中還有一胎的林家夫人接生,就見夏家的姑娘也被攙扶進來了。房中隻有一張床,隻能給她在旁邊挪出張桌子,墊上幹淨被褥躺着。
原本說進來幫忙的老嬷嬷,抱着懷裡的小少爺,怎麼愛都不夠的,都不舍得放下,眼睛都沒挪開過。
之後,林家夫人和夏家姑娘前後腳生下一個千金,生下龍鳳胎的林夫人面如金紙,眼看着快不行了,夏家姑娘勉力撐着身體,都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就急聲叫着讓丫鬟快去取人參給林夫人含着。
一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夫人這邊,穩婆急着救人,指點說道,“這是你們家小姐,這是夏家的小姐。”
便把兩位剛出生的千金,都裹上夏家準備的襁褓,放在先出生的小少爺旁邊,交給林家嬷嬷看顧。
待林夫人狀況安穩,沉沉睡去,夏家姑娘也安下心,方找起自己的孩子來。
忙暈頭的穩婆看看兩位千金,一時竟然忘記了哪個是哪家的,忙問看着孩子的嬷嬷,“老姐姐,這哪個是夏家的,你且指點指點。”
隻管看着自家一脈單傳小少爺的老嬷嬷,哪裡記得穩婆之前怎麼說的,卻不敢說實話,怕老爺知道後怨怪自己不上心。
她心中不由也急起來,仔細打量兩個襁褓中的孩子——
說來也怪,剛出生的孩子一般都紅彤彤皺巴巴,這兩個女嬰卻是生來就比别的孩子白皙清秀,比起嬷嬷懷裡的小少爺,她們更像是一胎雙生的。
若說區别,其中左邊的女嬰神态怡然,右邊的卻是一出生就蹙着眉骨。
老嬷嬷心想,“我們夫人是何等的出身,國公府的嫡千金,一等一的氣派,我們老爺也是書宦名門,祖上列侯的人家,他們的嫡女,從氣質上就非同常人……一定是左邊這個了,看着就溫婉可人,右邊那個要哭不哭的,像極了那個夏家姑娘,一臉哀怨的模樣給誰看呢。”
于是她指了指右邊的襁褓,“夏家的,抱去吧。”}
……
“這林家和夏家的下人,都太不規矩了。”
林殊星皺着眉,“不行,金家的下人還得好好調教,絕不能出這樣的。”
“這樣是怎麼樣的?”金元寶聞言問道。
他正滿意地收起一幅畫,那是林殊星手把手教他畫出的遠眺大明湖山水圖,金元寶想着要把這幅畫裱起來,讓金富貴看看,這才是真高雅呢。
林殊星說道,“那夏家守門的,不曾通秉就直接放人進去了,先不說倘如遇到的是歹人,他這就是引賊入室。更不要說他不過一個守門的,竟然敢替主子拿主意,這就是最大的錯處。
那個嬷嬷也是的,把自己看的太高,不能恪守職責還糊弄主子。
說到底,都是主子太過寬和,底下人就不知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