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到這會兒的時候,都有點松了口氣。
雖然這番要給張家的很多,但這件事好歹是有個交代了。
誰知,張老太的盤算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她又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說道:“前頭這些都捋清楚了,接下來該談談其他的了。”
王家老爺子也是神情一頓,忍不住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還有?
張老太說道:“為了娶你家的閨女,我們上個月專門買了瓦補了屋頂,牆壁透風的地方也都補上了,我本來打算用來百年之後做棺材的木頭,也先挪出來給打了張床,我也不多要,你們家給二十就行。”
一旁的向遙心道:來了來了,大嬸子果然神機妙算,這張家,還真将這事兒給提出來了。
大嬸感受到向遙欽佩的目光,很是驕傲。
那是,她活了多少年了啊,這種事情可見多了!
其他人這會兒也議論紛紛。
雖說這王家是對不住張家,但張老太提出這要求,實在是有點過分了吧。
尤其是老實一點的人家,更是覺得張老太這做派有些黑了。
她咋不把她寶貝孫子小時候用的尿片子都給算上哩?
至于王家,這會兒王老爺子已經驚呆了,好半天沒說得出話來。
倒是王小蓮她娘,聽了這話就實在忍不住炸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張老太的鼻子——
“你們張家也太黑心了!是我家閨女的錯,我當娘的都認了,前頭那些我們得了的好處,退給你們我毫無二話,但你們家修屋頂、修強,這也要賴在我們頭上?”
張老太理直氣壯地擡起下巴:“不賴你們賴誰啊?要不是你家答應了這門親事,我們能做這些活兒?要不是你家丫頭搞破鞋,給我孫子戴綠帽,我能跑你家要錢?”
王小蓮她娘冷笑:“是是是,沒有這門親事,你們下雨天就淹死,牆漏風就凍死!”
張老太聽了這話,也不樂意了,站起來叉着腰:“怎麼說話呢你?咒我老婆子死呢啊?”
眼見着兩方人馬又要吵了起來,王老爺子看向張族叔,無奈地商量道:
“張老弟,你看,我們王家的誠意是擺在這裡的,但我們也不是什麼家底豐厚的,你們這個要法,我就是把這身老骨頭都拿去賣了,也賣不出這麼多錢來啊。”
張族叔這會兒臉色也有點難看,他來的時候跟這弟媳婦作商量,剛剛對方說出那樣的話,他也是驚住了。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立場,他到底是張家請來的,這會兒可不能砸了自家人的場子,于是說道:
“王老哥,這不是在商量嘛,既然是商量,那就有餘地能談。我這弟媳婦已經将她的要求給提出來了,你們哪些能應,哪些不想應,就說嘛。”
王小蓮她娘不住地冷笑:“我們敢不應嗎?你們就是要将我們王家的整個家都搬走,我們都不敢不應啊!”
張老太雙臂環胸,也哼了一聲:“你們知道就好!要是耍花樣,就别怪我将你家閨女搞破鞋的事情給告到公社裡去,到時候叫她帶牌子遊街批鬥,丢人的可不是我家。”
她斜睨着王家人,覺得自己這一招想得可真好。
王家不是疼愛閨女嘛,她就不信,他們家敢不同意她的要求。
張族叔這時候臉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他這族弟媳的做法,着實有點讓人诟病了。
這要是真這麼幹了,他潔身自好一世,豈不是要晚節不保,被壞了名聲……
其他看熱鬧的人這會兒也覺出味來,多少覺得張家有點貪得無厭了。
“啊這,我剛剛還挺張家呢,張老太這話一說,我是有點覺得不厚道了。”
“雖然這事兒是王老叔家的丫頭不對,但也沒有必要搞到這個地步吧。”
“是啊,這要是真告上去了,兩家就真的要成世仇了嘞!張家這做法也太毒了!”
“哎,也怪王家那閨女不聽話,咋能幹出這事兒來哩!真是丢人呐!”
衆人各種議論,向遙卻不禁又将目光投向側邊那房門裡頭。
外頭人們并沒有克制音量,想必坐在裡頭的人都聽見了。
也不知,她此刻是什麼心情……
向遙突然就覺得這場熱鬧索然無味起來。
她摩挲了一下手指,卻突然瞪大了眼睛……
這廂,張老太還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經被人非議了,兀自想象着拿到王家的補償之後要買什麼、幹什麼,心裡頭高興得很呢。
倒是她兒子看出了族叔的臉色不對,悄悄拉了兩下張老太,讓她收斂一點。
王家所有人這會兒已經氣得半死了。
他們忍下難堪跟張家商議這麼久,就是為了縮小事态範圍,畢竟自家出了這種醜事,是他們理虧,所以必須配合起來,将這事兒盡快揭開翻篇。
原本都想好了,等到時候流言蜚語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們就給王小蓮在遠地兒找個人家嫁了。
現在倒好,張家張口閉口就是要将事情告到公社去,這以後還怎麼嫁人?
王老爺子歎了口氣,心說,算了算了,他們除了答應張家的條件,還能怎麼樣呢?
就在他調整好心态,準備好聲好氣的開口答應的時候,卻見邊上房間的門從裡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