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她過得并不差,見大嫂也開了這個口,她就不再不好意思挽留女兒了。
向遙婉拒,找了個理由:“我還約了我那朋友談事情呢,人家等我,我也不好失約。”
梁春蓮趕緊将耳朵豎起來,高興地道:“是那個收山貨的朋友?”
向遙點點頭:“嗯呐。”
隻好又搬出聶百川來了,嗐,反正外婆家的人這輩子應該都不會跟聶百川打交道,她可以用他盡情編排理由。
梁春蓮一聽是那個朋友,當即就不勸了,想了想,還是去廚房給沖了個紅糖雞蛋。
中途劉衛家又跑出門去玩了,興許是見到了自家人,将遙遙表姐來的事兒給說了。
不多一會兒,劉家又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幾個人。
大舅劉大壯,二舅娘張小年,還有在後山邊邊上撿柴火的表姐妹劉菲和劉玉。
向遙一一打了招呼,裝作一副乖巧的模樣接受着各方的打量和叙話。
這熱情的場景讓她一個好端端的人都有些社恐了。
畢竟她從原身那裡獲取的記憶本來就有些模糊,這個問她記不記得小時候一起挖泥鳅,那個問她記不記得以前上山裡摘野果……
她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隻好含含糊糊地應和,但來來去去,也覺得有點累。
尤其她二舅娘聽了收山貨的事情,不滿梁春蓮開口閉口就是這事兒由他們兩口子給幹了,朝着梁春蓮好是酸言酸語了幾句。
最後還是黃老太說了,這事兒如果真成了,那就是一大家子都要參與的,這才停止了這場無形的硝煙。
于是又稍稍坐了一會兒,向遙就提出了告辭。
當然,也沒能立刻就走,又被劉家人拉着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得以拎着大舅娘往她原來裝西瓜的布袋子裡塞的紅薯,拒絕了大舅要送一送的客氣,起身離開。
饒是如此,劉家人也還是齊齊将人從山坳子裡送到大馬路上,這才目送她離開。
等終于擺脫了身後的視線,向遙很是松了口氣。
嗐,有時候太被人關注了,也不是什麼好事,累得慌。
不過想想她娘現在過得還不錯,眼瞅着都比上回見到的時候還要胖了些,人也敞亮了一點,她心裡就有一種細細密密的高興在流淌。
她來到這個世界,也隻有劉巧雲這麼一個牽絆,劉巧雲這個娘過得好,她就高興,過得不好,她也得想法子給過好了。
走了一會兒,又來到了那個岔道口,向遙不經意間朝前頭一看,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眼睛霍然亮了起來,快步小跑了過去,在那人面前站定,語氣十分輕快:“聶百川,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聶百川坐在自行車上,單腳支地,看着她飛快地跑來,聲音淡淡:“這邊有認識的朋友,順便找他談了點事情。”
向遙微微仰頭,問道:“那你這是已經談完了?”
聶百川:“嗯,完了。”
向遙眉開眼笑:“那你現在回去嗎?”
聶百川點點頭,踩在自行車踏闆上的那隻腳微微一蹬,扭轉了個方向。
向遙都不用他開口,主動爬到後座上坐下。
她止不住地笑,雀躍得不行:“咱們這也太有緣了吧!我在我外婆家待了那麼久呢,還想着你應該早就到家了,沒想到還能遇見你!”
聶百川騎着車,聽着身後的人清脆地感歎,微微勾了勾唇:“确實。”
向遙又問道:“你在這邊,也是跟朋友談收貨的事情嗎?”
聶百川面不改色:“嗯。”
向遙:“談的怎麼樣?”
聶百川:“還行,他能供應不少。”
向遙原本還想趁機說說給外婆家攬活兒的事情,見聶百川說人家能給他收不少,斟酌了一下,沒有開口。
聶百川問向遙:“你經常來這邊?”
向遙晃了晃腳:“一個月來個一兩次吧,我娘在我外婆家住呢。”
聶百川點點頭,表示知道。
向家的事情他當然也聽說過,他爸說的,隻不過那會兒他隻随意聽了聽,并沒有任何感想。
向家灣的人跟他們父子倆并沒有太多交集,這個主要體現為下了工之後,基本上不會有人拉着他以及他爸閑聊。
有時候也會有人趁着一起勞動的時候找過來,通常是想讓他們父子幫忙看看信、寫寫信,或者是其他什麼相關的事情。
但畢竟成分擺在這裡,大夥兒哪怕是心裡沒有那麼介意成分的事情,但行為上到底還是有些顧忌。
這些閑事兒,他爸有時候也會聽,聽到了在家吃飯的時候也會說一說,隻不過他回應的時候寥寥,并不怎麼感興趣。
他家老聶每次都得搖搖頭,感歎一句:“也不知道你以後能跟誰說得上話,就是看在臉的面子上娶了媳婦,人家也不一定留得住。”
聶百川想到老聶那搖頭晃腦的樣子,猛蹬了幾下自行車,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平穩地駛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