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遙拿着柴刀,站在河邊岸上偏高一點的地方,十指交疊,姿态閑适。
她看着岸上四個渾身濕透的狼狽少年,嘴角勾出一縷譏诮的弧度:“你們這是咋了,怎麼一個個腫成豬一樣?”
四人沒想到這附近竟然還有人,齊齊猛地回頭,向亮跟李強更是瞪大了腫成一條縫的眼睛。
向亮心說,你才是豬呢,有這麼形容人的嗎?但是這人是向遙,是敢突然就扇他耳光的人,他不敢反擊,于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倒是李強頗有禮貌,低聲喊了一聲“表姐”。
向遙“嗯”了一聲,目光在他們身上輪番掃過,問道:“這是?”
李強看了看邊上的小夥伴,讪讪地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就是到處走了走,遇到一夥土蜂,被蟄了。”
向遙點點頭,表示理解:“行吧,你們這運氣還真是不大好呢。”
看着四人聽了這話臉上都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情,向遙揚了揚眉毛,感覺自己爽到了。
沒想到那窩蜂子這麼給力,哈哈。
念叨着惡人有惡報,向遙甩着柴刀一路分花拂葉,輕松離開,深藏功與名。
至于這四個小兔崽子,有過這麼一遭,希望他們可以好生消停一陣了。
走到向家的坡下,一個欣長高大的人影正坐在自行車上,顯然是在等她。
夕陽的光輝一半照在他的臉上,明暗交接之間,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向遙想到上午那一次親密相接,隻覺得心跳又有些飛快竄動的趨勢,連忙放緩了呼吸,穩步走近對方。
“聶百川,是來問我請付哥送花生的事情吧?”她眉眼彎彎,主動解釋,“是為了将人引開,以方便教訓教訓幾個使壞的小兔崽子。”
聶百川點點頭,将籃子遞還給她,幹脆地說道:“還有一件事。”
向遙睜大眼睛:“啥?”
她接過籃子,沉甸甸的,顯然裡面的花生聶百川并沒有動過,還是原樣還給了她。
“你不是托我查一下那個姓周的,”聶百川語氣淡淡,似乎不怎麼在意,“我找那邊的人稍微打聽了一下。”
向遙:“怎麼樣?”
“不大好,那個姓周的腿腳不好,脾氣也不好……”聶百川三言兩語就将周家的情況給說了出來,沉沉地盯着向遙,“我的建議是,你不要考慮這種人。”
向遙撇了撇嘴,心裡一直想着那姓周的是個瘸子的事情,随口說道:“我本來就沒有考慮過,是我家裡在撺掇這事兒,哎,算了,也沒啥好說的現在知道了這情況,我心裡就有數了。”
聶百川極輕地點了下頭,調轉車頭,騎着自行車走了。
向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對方是什麼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她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雖然自己穿過來,屬實是改變了一些事情,但原身嫁的那個瘸腿男人,還真就按時出現了。
原本她還想着也不一定就是那個瘸腿家暴男,但現在聶百川的調查結果一出,那點僥幸也就随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該來的總會來,但她不是原身,是絕對不會嫁到那樣的人家過苦日子的。
不過,她記得書中描述那周家是個窮得叮當響的人家,怎麼在聶百川嘴裡,這家人還頗為殷實呢?
向遙想了想,沒想到原因,猜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能是很快這家人就敗落了吧。
她甩了甩腦袋,将這事兒給抛開,隻着重于思考該怎麼破局才好。
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破不破局的,反正她最後就是堅持不嫁,難道向家人還能強行綁着她去嫁不成?
吸了一口氣,向遙笃定了老向家的人是沒有這份魄力的,也就稍微安心了。
正欲轉身,向遙卻定住了身子,看着不遠處從田埂上橫穿過來的身影。
咦?向秀秀?
不是說她去找同學了嗎,怎麼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活像幹了什麼壞事。
正饒有興緻地猜測着,埋頭走路、時不時朝後忘一眼的向秀秀猛地發現了她,先是詫異了一下,緊接着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不大自然的表情。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吓人一跳!”向秀秀撫了撫胸脯,沒好氣道。
向遙挑了挑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秀秀啊,你是不是幹了什麼虧心事啊吓成這樣?”
向秀秀瞪她一眼,結結巴巴地:“誰、誰做虧心事了,你可别瞎講!”
向遙笑了笑,不再說話,轉身上坡。
向秀秀跟在身後:“喂,你聽見沒有啊,别瞎說。”
向遙頭也不回,看都不看她一眼:“你怕啥,我又不知道你做了啥事兒,能瞎說什麼?”
向秀秀給噎住,惱恨自己沉不住氣,跺了下腳,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