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道輕快活潑的聲音像是一滴水,滴進了燒開的熱油當中,刹那間激得油鍋裡一陣動靜,噼裡啪啦地濺了起來。
“你個賤丫頭,居然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咱們周家的臉都被你個賤人給丢光了!”
張琴率先反應過來,立刻伸出手指頭,指着向遙,聲色俱厲地罵。
“我兒子居然被你唆使着奸夫給打成這樣,我告訴你臭丫頭,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另一邊,以張菊花為首的向家人也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神色不一,其中張菊花臉上的憤怒之色最為嚴重。
好不容易将這個攪家精給嫁了出去,她握着周家給的聘禮,眼看着就能過把安生日子了,沒想到向遙這個賠錢貨,居然還沒有出向家灣就逃婚了!
不僅逃婚,還讓人把周家的人給打了!
這門親事可再沒有挽回的餘地,說不得他們向家還得賠錢!
氣死了!
張菊花一張臉枯樹皮一般,此時被怒火燒得通紅,同樣指着向遙罵。
“我們向家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早知道就應該直接給你捆了去!”
“幹什麼不好,居然跟個成分這麼差的狗崽子攪和在一起,真是丢人!丢人呐!你個喪門星,攪家精!生下來就應該丢塘裡溺死!”
她剛罵完幾句喘口氣兒,那邊張琴又叉着腰繼續接棒。
向遙看着這兩人跟唱雙簧似的輪流罵人,愣是一句接一句地沒個停頓,心裡莫名有點想笑。
忍了忍,沒能忍住,唇角輕輕勾了勾,又很快拉直……
不行不行,場合不對,她真的不能笑。
但是她不笑,周遭看熱鬧的人卻都滿臉放光,顯然都很喜歡這種場面,恨不得人手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看。
也有人想站出來勸架,但才發出點聲音就被身邊的人給扯了回去:“你這時候站出去幹啥子,還不曉得這到底啥情況呢!”
本來這老向家跟周家吵起來也就算了,就是沒想到向家這丫頭,居然一夜之間就跟聶家小子攪和在一起了,這多稀奇啊。
他們還想多看看到底是個啥子情況哩,可不能勸!
張琴還在罵。一張臉漲得通紅,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嘴皮子上下翻動,恨不得馬上就去撕了那賤丫頭的臉皮。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們周家要你進門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以為長得好看點就能為所欲為了是吧!”
“我告訴你,今兒你不給我跪下來磕幾十個頭,再讓你家裡把聘禮都給完好無損地退回來,我們周家跟你沒完!”
“今天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做人的道理!”
她一個箭步沖到向遙面前,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想扒拉她的頭發。
然而手擡到半空中,卻被一道極大的力氣給桎梏住,她擡眼一看,可不正是跟那丫頭一起回來的聶家小子。
“呵呵,”她冷笑一聲,“你還護着這賤丫頭?你知不知道她是啥樣的人?怕是滿大隊的男人都勾引吧!不然怎——”
“啪!”
向遙摸了摸火辣辣的手掌,笑了一下:“我是什麼東西就不牢你操心了,勸你嘴巴子放幹淨點,少提我爹娘,不然可就不止這一巴掌了。”
她最煩這種人,仿佛全天下的錯都是女人犯的似的,絕了。
見一次打一次。
張琴捂着被打腫的臉,不可置信地瞪着向遙:“你!你個賤人居然敢打我!”
“啊啊啊啊啊,你居然敢打我!”她撲了過去,“老娘撕了你!啊啊啊啊!”
然而她撲了兩下也沒能撲到向遙面前,聶百川手上用力,牢牢鎖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打你怎麼了,打的就是你個強買婦女的壞分子!”向遙拍了拍手掌,“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奶都商量好了要怎麼捆我進門、整治我,告訴你,沒門兒。”
她環視一圈,見這浩浩蕩蕩幾十個人裡,不僅有周家人、向家人,還有不少看熱鬧的本大隊的人,不由得眼睛亮亮的,放出璀璨的光芒。
人多好啊,人越多,她這瓜越大,跟向周兩家的問題就解決得更加徹底。
掃視間,她的視線撞上了聶百川的目光。聶百川揚了揚眉,想了想,問道:“疼不疼?”
向遙不解其意:“啊?”
聶百川用目光撩了撩她的手:“你剛剛打她,力氣挺大,手疼不疼?”
周遭吵吵鬧鬧,他仿佛都不在乎,全副身心都在向遙身上,擔心她的手扇疼了。
向遙笑了,舉着手看了看,搖搖頭:“不疼。”
她指着發出尖銳喊叫、大呼着讓本家人趕緊上來揍人的張琴:“恐怕這個嬸子的臉更疼一點。”
她那一下可是沒有留一點力道,張琴這會兒臉上一個大巴掌印,都腫出了幾道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