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像牲畜一樣牽到台子中央。
姜苡枝做好準備,計劃用一個驚天報價直接把他一舉拿下。
事情是在這時候變得無法預料的。
起初隻是一陣風吹過來,使旗子都被迫貼到杆子上,可沒什麼人注意。
但風卻越來越大,恍然間四周的火把統統熄滅。
像是世界末日忽然到來,人群一下亂得炸開鍋。
“不想死就跟着我。”
或許是靠得太近的緣故,縱使四周嘈雜,她仍然能清楚聽見戚時的聲音。
他是在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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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苡枝站在戚時的旁邊,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聲。
一切很快被處理好,台子被撤下,主辦的人被制服,一切籌碼物歸原主,非法販賣的東西被統一收好。
除了那一樣。
在一行人沖上去為少年解開繩索的下一刻,他便飛快地逃下台。
戚時并沒有讓人去追,就這樣任憑少年消失在黑夜。
“你不會是被吓到了吧?”
見姜苡枝始終一言不發,他關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情實意。
“沒有。”姜苡枝語氣平平,沒什麼感情地說出她今天的第一句話。
“我隻是在想事情。”
對方可能是出于禮貌才繼續問下去:“想什麼?”
她與戚時算不上熟,至少沒熟到能夠袒露心事的地步。
但此時的她顧不上這麼多。
她想要與人說,不論是誰,隻要肯聽她說。
“看見那個人被當成商品賣的時候後,我可以救他,或者裝沒看見。”姜苡枝擡起頭看他,“這都沒問題。”
“因為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不算什麼好人。”
“可是剛才我想的是把他買下來,為我自己所用。”
姜苡枝的手在身前不自知地絞來絞去:“我突然感覺,其實我應該算是個壞人的。”
她真情實感地歎氣:“可能這幾種方式在你聽來都差不多。确實,換成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這麼做我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可我不一樣。”
她的世界講究平等,她的世界沒有皇帝。
說完後,她看向戚時,對方并沒有立刻說話,她也不強求他說些什麼。
“那我呢?”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在姜苡枝幾乎準備離開的時候,身旁傳來聲音。
“在你眼裡,我算是好人還是壞人?”
姜苡枝因這沒來由的話怔愣住片刻,“應該算是好人吧。”
“哦?”戚時像是突然來了興趣,收起原先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麼說?”
對方确實做了她的樹洞,于是縱使不明所以,她還是回答:“這有什麼怎麼說……就是你之前幫别人啊,在茶樓,然後是陳瑛瑤。”
她想了想,将下巴朝前指一下,又補充一句:“還有這次。”
語罷,她清楚地聽到對方在笑。
“我幫他們,可不是因為我樂于助人。”
戚時随便向後一靠,“我幫他們,隻是因為他們弱,而這樣可以襯得我強。”
随身攜帶的刀被他拿在手上轉,“畢竟殺人放火的事,我也沒少做。”
“現在呢,你還覺得我是好人?”
姜苡枝不說話。
“人可不是因為一件事就能被下定論的。”
戚時把刀拿到姜苡枝面前,刀背指向她,“既然你不要手指骨,我隻好用這個來抵了。”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姜苡枝卻也沒有立刻接過去:“給我了?那你用什麼。”
他将刀湊得更近些,“誰規定一個人隻能有一把刀了。”
“那謝謝了。”
她猜測對方是在曾經欠過姜苡枝人情,所以執意要用什麼東西還上。
這樣想着,為表感謝,姜苡枝收下匕首。
“行了,”戚時收回手,交疊着拍拍,“眼下我還有事,就不能送你回去了。”
他指指她手中的匕首,“路上小心吧。”
姜苡枝就這麼一路相安無事地一個人走回宮。
帶着一把匕首,以及一事無成的三天回到公主府。
夜已經深了,但府上仍然燈火通明。
也對,她同白芷說過記得為她留燈的。
姜苡枝準備走進去,正好撞見迎面而來的白芷。
“殿下!奴婢就猜到您要回來了。”
她向白芷笑:“我的鳥怎麼樣了?”
白芷整個人一頓,像是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像姜苡枝湊過去。
“對了殿下,陸相,他現今在前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