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沒有鏡子,姜苡枝也沒法确定自己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表情,想必不會太好看。
畢竟她至少能聽得出自己聲音顫抖:“那你……”
“我不信魂靈。”
陸雲晟淡淡一笑,坐到姜苡枝旁邊輕輕擁住她。
冷冰冰的手被握住,像碰到個會散發源源不斷熱源的火爐。
姜苡枝擡起頭看他,看他笑着說出接下來的話,“退一萬步說,縱使真的有魂靈,我這一去,倒說不定還能見到許多故人了。”
姜苡枝說不出來話。
她将目光投向陸雲晟的眉心,又在之後轉而看他的眼睛,接着又到嘴。
她企圖看破他的面容與五官,從中找到哪怕一點點的強顔歡笑來。
沒有,他怎麼看都像是打從心裡地笑。
“你去吧。”
姜苡枝把手上的紅紙随手一放,而後便去岚陸雲晟的脖子,對方也配合着将她抱到腿上。
“你不問我去做什麼嗎?”
好像玩頭發已經快要成為陸雲晟肌肉記憶似的習慣。
男子過了弱冠之年便會将頭發都高高束起,也使得姜苡枝失去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機會。
她反過去戳戳他的臉,“猜也知道。”
陸雲晟沒說話,隻挑着眉将耳朵湊過去,做出洗耳恭聽的意思。
姜苡枝也很應景地故作神秘,挺直腰闆清清嗓子,一切準備就緒後重新湊過去——
“因為你沒有退一萬步,你不信人死後會變成魂靈。”
驚訝隻會在極少數情況下出現在陸雲晟臉上,顯然今天屬于大多數的一天,他捏捏姜苡枝的臉。
“對,所以我不信病和北陌有什麼關系。”
算得上突發奇想,姜苡枝伸出手指碰他眉心,而後一點一點慢慢滑到下巴。
“我這次就不和你去了,小莺要過十八歲生日了,還是這個重要一點哦?”
陸雲晟改拍拍她的頭。
剛過完年的天氣還不至于回溫,空氣中殘餘的熱鬧氣息慢慢飄進姜苡枝眼睛裡。
她為陸雲晟送行。
說是送行,兩個人都沒什麼傷感之情,好像這不過是一場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别離。
不對,這本來就是場無足輕重的别離。
馬蹄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正在催促着陸雲晟前進,可他還是站在原地繼續接下姜苡枝的每句話。
姜苡枝東一句西一句,天馬行空一樣的想到哪裡說哪裡,此刻她又想到什麼。
于是她走上去,伸手把陸雲晟挂在腰間的香囊拿下來。
陸雲晟不明所以,卻還是站在原地任她動作。
隻看見她為他換上個新的香囊。
“行了,”姜苡枝滿意拍拍,“這個我可是收集了天地精粹的,你帶着它,就一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
陸雲晟很順她意地點點頭:“那就借你吉言了。”
一邊再次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啟程的時間終于來到。
姜苡枝向後退幾步,“好了,那過幾天再見吧。”
“嗯,待我搜集好些好玩的給你帶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