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桉雨在浴室待了一會兒就出來了。許雙知道她平時沒法好好休息,等她洗完澡就趕緊讓她回房間休息了。季桉雨不讓她走,許雙就待到了她睡着再離開。
離走時,許雙帶上房門,不禁回想起在浴室内,季桉雨對她說的那句話,“不要離開。”
桉雨姐姐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許雙了解她,她也在以前對許雙說過類似的話,許雙都給予了肯定,說不會的。
但這一次,季桉雨的話總感覺多少有些變味了。
大概還是來源于季桉雨用指尖附上許雙的脖頸時,許雙感覺後背格外的發涼。那股涼一直留到了現在。
以前跟季桉雨待在一起,隻有放松和開心,這次卻在哪裡有些不一樣。
是錯覺嗎?
許雙沒再繼續細想。
即使是放假也有很多需要忙的事情,許雙回到家,先把空置的房子簡單打掃了一下。
母親是律師,工作繁忙,很少會回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她的律師事務所裡。許雙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平時在那歇腳,也很少回來,因為就算回來也是屋裡空無一人,所有的人都在忙工作。
就這樣,家裡的房子一直沒人住,經常落灰。
許雙每次回來都需要打掃一遍地面,用布擦一擦櫃子,再擦一擦櫃子上那些陳舊的相框。
做完這些,許雙看了一眼班群,十分鐘前班委發了份表格讓全員填寫信息,便一一把無窮無盡的表格填完。
九月剛開學不久,大四的課很空,專業課不忙,隻是每日都有那麼些學校的表格要填。
許雙忙活完班級和社團的一點小事,坐在桌前開始為一項攝影比賽構思作品。
她大學的專業是攝影,過去的三年裡陸陸續續也參加了不少比賽,拿過些大大小小的獎項。
隻是這道比賽的主題有些尋常,越是尋常廣泛的主題就越是難以找到脫穎而出的創新口,所以許雙想了一星期都沒有很好的頭緒。
然後,白紙上塗寫畫面時,她眼前總是閃過那一襲白金色的頭發,以及女人優柔的身段。
細碎的回憶使得許雙久久不能完全沉下心來構思。
直到她将所在思考的事,和被迫回憶的事連接了起來。
她,很契合這次的主題。
許雙眼睫顫了顫,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最終還是沒辦法将那道身影從腦中抹去。
于是下一刻,許雙站起身來,來不及收拾桌面上的東西,直接去拿來背包換完鞋跑出去。
外面的天色稍暗,車流變得擁擠起來。
許雙再次抵達了那家酒吧。
今日是周六,酒吧内的人比平常要多。在這裡駐唱的朋友今天輪到休息,沒在店裡。許雙根據記憶走過昨天所坐的位置,再抵達吧台。
隻是今天并沒有在這裡看見那個女人。
“你好,我想找一個人。”
許雙沒有抱太大希望,卻還是決定向調酒師詢問,“昨天大概坐在這個位置。白金色的頭發,穿着一身白色裙子。”
調酒師笑着跟她搖頭,“每天來往客人這麼多,記不住的。”
許雙想來也是,對方就算知道,也或許不會說清楚,便就此作罷,在吧台前點了杯酒坐在原地。
在人來人往的娛樂之處,她們再次相見的機會似乎很渺茫。但許雙還是想試一試。
眼前的調酒師紮着松散的低馬尾,鬓邊垂下兩縷發絲,流暢的舉止之間從容自得,按客人要求調酒時像是在表演一場優雅的魔術。
這時人不多,調酒師空閑下來,低頭擦拭着玻璃杯。
她見許雙問完人之後就心不在焉,坐在吧台前閉口不語,就主動問道,“她是個對你很重要的人嗎?”
許雙頓了下,“不是。”
“不是嗎?”調酒師挑了挑眉,放下玻璃杯。
“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可不像是對待普通朋友。”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起了好奇心,聞到故事的味道便想從許雙嘴裡挖點故事。
她顯然注意到調酒師的用意,擡眼看着後者,一手抵放在面龐邊,正要說些什麼,便注意到調酒師耳邊閃過的銀光。
碎鑽争相鑲嵌的耳飾在燈光特殊角度下閃過銳芒。許雙因為攝影要求而去深入了解過珠寶,很快便瞧出她耳飾的來源非同尋常,出自一位Y國設計師之手。
許雙看着她的眼睛,彎唇笑道,“你的耳挂真好看。”
調酒師會心一笑,看過她一眼,沒再說話。随後不久用手上的器具利落地調出一杯酒,輕熟地推過去。
“這杯是我請你的。小姑娘眼光不錯。”
“謝謝。”
許雙道謝,再次回以一笑。
“......”
随着時間漸晚,酒吧内的人便多了起來。
這家清吧算不上當地的熱門場所,正如江芹所說的,這裡場子不大,空氣流通差了些,加上保潔措施落後,裡面的味道吸附在人身上久久散不去。
正常的富家小姐根本不會來這種場所。
因此許雙對那個女人的好奇遲遲不散——她舉止間不似常人,一看就不像屬于這種場所,卻穿着不屬于她的衣服出現在了這裡。
這一天晚上,許雙坐在吧台邊觀望場内許久,沒有等到那個金發女人。
于是第二天晚上,許雙又來了。
這天是周末的第二天,是周日夜晚,酒吧内的人很多。隻是這次似乎還是沒有等到。
後來許雙回了學校,隔天晚上接着來。這一周以來店内服務員已經有些眼熟她。
好似等不到人,就不會死心。
直到那天晚上過了一個星期,許雙再一次坐在吧台前。
一樣的環境,相同的光線,相似的氣味,與先前不同的是,調酒師這一次跟她說了一句話。
“這人多的地方有人多的好處,人少的地方也有獨一份的安靜。”
調酒師的語氣像是随口一說,但許雙聽懂了。
她跟調酒師說了聲謝謝,起身離開場内,順着人少的方向走。
清吧場内的面積不算大,後面連接的幕後走廊卻不少。走廊兩旁有着些房間,有缺口的空地角落都堆滿了酒吧的雜物。
天花闆的燈隔了一段路才有一個,以至于光線很弱。
許雙頂着一片寂靜緩步向深處走去,越往後走,無人使用的房間越多。直至她一路走到了最裡層。
下一個拐彎處是死角,三四米寬的空地處擺放着搭建酒吧場所的廢棄鐵條和燈管等雜物,皆呈同一方向安置。
一個女人坐在地面倒放的廢棄物上,指尖抵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
空氣中彌漫淡淡的果香。黑色的吊帶裙勾勒出彎曲的身姿,白金色的發絲垂落于肩頭,如同許雙記憶中的那般美麗而矜貴。
沒有燈光直射的昏暗之處,她的人卻宛如泛着光。
女人勾起唇輕笑,缭繞的煙霧模糊了面龐。
“聽她們說,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