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棂灑在姚遠側臉,年輕的将軍縱然接連奔波,卻不見疲色,李遲盯着這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發呆。
與姚遠的小别重逢如同一劑良藥,讓他近些時的焦慮不安都被撫平,他耽于這樣甯靜美好的時刻,也理解了何謂“君王從此不早朝”。
姚遠眼睫顫動,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就是李遲那雙烏黑發亮的眸子,可愛極了。
姚遠腿上感覺到了什麼,輕笑一聲,道:“陛下長大了。”
李遲一時間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直到姚遠拽了拽自己的腰帶才反應過來,瞬間羞紅了臉,轉過身去用後背對着姚遠,悶聲道:“我都十七了,太醫說這是男子正常現象,笑什麼嘛!”
姚遠看着他紅透的耳根,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又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對,所以陛下準備好與我成婚了嗎?”
李遲聽着這蠱惑的聲音如同蛇蠍一樣往自己耳朵裡鑽,他羞得直縮脖子,試圖把自己埋進被窩裡,卻被姚遠捉住了肩膀,炙熱的胸膛就貼在他後背,暖烘烘地烤着他。
姚遠得寸進尺:“嗯?”
李遲連忙點頭如搗蒜:“好好好,這就叫禮部去籌備。”
姚遠見他都快熟了,于是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兀自感歎道:“我恨嫁啊。”
直到這會兒姚遠才想起來去城門外把絕影騎回來,絕影被栓在外頭一個晚上,前蹄無聊地在地上刨了十幾個坑,見到姚遠時,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甩甩耳朵表達自己的不滿。
李遲伸出手去撫摸絕影的脖子和鬃毛,安慰了好一會兒絕影才施舍了自己的原諒,伸着腦袋去蹭李遲。
李遲被蹭得癢,咯咯笑着看向姚遠,道:“絕影真乖。”
姚遠卻眼疾手快地掀開試圖蹭李遲側臉的絕影,抱着李遲翻身上馬,施施然騎進了城。
他們沒有穿朝服,但卻别有風度,胯.下駿馬又極其亮眼,因而這一路上吸引了許多打量的目光,還有不少膽大的姑娘從樓上向他們抛手帕,姚遠也不推辭,用刀鞘一挑,一一接了。
收到手中一數,發現竟然有二是來條,姚遠挑眉看向悶悶不樂的李遲,道:“看來本侯爺還是很受歡迎的嘛,你說是吧,陛下?”
李遲明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氣惱,扭過臉去,嘟囔道:“明日朝會我就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我看誰還敢亂扔帕子!”
姚遠将帕子收起來遞給李遲,低頭将下巴墊在李遲肩上,道:“好啊,我的小陛下。”
......
押送阮氏嬌的隊伍裡都是姚遠的親兵,腳程極快,縱然途中被絕影甩開了,卻也僅僅隻晚了一天到京城。
李遲暫時沒想好如何處置這位南夷國主,隻好暫時收押。
李遲看着桌案上的奏折,裡頭大緻分成兩派。
以彭磊為首的一派認為應當立即處死阮氏嬌以絕後患,并揚我國威,讓南夷将來不敢再進犯。
而以秦山為首的一派則認為可以暫時扣下來,靜待南夷國内出現内亂,等新國主被擁立之後再放阮氏嬌回去,使他們兩虎相争。
李遲看向立于堂下的秦山和彭磊二人,道:“二位卿家,你們的提議各有利弊,但既然人已經被俘,那麼後續處置如何都可以再議。況且據朕所知,阮氏嬌也有苦衷。”
秦山撫須點頭道:“正是,本是良家女,卻落得如此境地,若我們草率處置,将來青史之上恐怕要記這一筆的。”
彭磊反言相譏道:“秦閣老未免太過仁慈,我自統領軍機處以來,核對四境戰報,對南疆戰況更是了如指掌,你這般仁慈,死于西南戰火中的軍士和百姓又該如何說?”
李遲及時打斷這兩人的争吵,道:“朕以為,處死或者赦免都不妥當,不如先收押大理寺,等南夷國派人來和談時再做決斷不遲。”
秦山和彭磊二人這才休戰,齊聲道:“陛下聖明。”
李遲輕咳了一聲,話音一轉:“二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那朕便也不賣關子了......嗯,那個,朕打算娶親了。”
秦山一愣,不明白之前怎麼勸都不聽的小皇帝是怎麼突然就開了竅,但還是點頭道:“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得陛下青眼?”
李遲道:“不是姑娘......大家都認識的,是鎮國侯,姚遠。”
大殿内頓時落針可聞,悠悠香霧都仿佛凝滞在空中,方才還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的秦山和彭磊,二人一瞬間統一戰線,齊齊跪下了,悲道:“陛下不可!”
李遲與立于堂下的姚遠對視一眼,對于這個局面并不意外。
姚遠出聲問道:“有何不可?”
秦山沉痛道:“有違禮制,有悖人倫,天理難容啊陛下!”
李遲不悅,反駁道:“姚卿德行俱佳,上得戰場、下得朝堂,與我門當戶對、兩情相悅。再者說,自古便有男妃一說,到朕這裡如何就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