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氣息不對!
無人的車廂應該是清冷的,怎會讓她感覺到一股溫熱的,屬于活人的氣息萦繞在馬車裡。
剛爬進半個身子的霍令儀,猛地扭頭,險些驚叫出聲。
越少珩好整以暇地端坐在車窗下的矮榻裡,促狹地看着她四肢伏地的爬進車廂,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此時的狼狽。
她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馬車裡有人!
她方才一直往一個方向走,壓根沒注意另一扇門後坐着一個人。
那麼大一個活人啊,到底是怎麼藏在馬車裡不被她發現的!
越少珩饒有興趣盯着她,将霍令儀變幻莫測的表情盡收眼底。
少女姣好的面容上表情靈動,卷翹的長睫下,清瑩透徹的桃花眼充盈着朦胧水汽,正無措的轉動起來,兩頰染上粉色紅暈,紅唇被她咬出淡淡齒痕。
一張小臉表情豐富,震驚後的驚慌失措,被人看穿丢臉窘境的難堪,狼狽過後的惱羞成怒,強裝鎮定的冷靜,像是五彩油墨打翻在宣紙上,碰撞出激烈的色彩。
有趣。
霍令儀此時進退兩難,思考隻在一瞬間。
隻要她跑得快,一切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她低着頭手腳并用地想要退出車廂。
打擾了……
手臂忽然被他拉住往内拖拽,力氣大得驚人。
他就像是揪着小雞仔的翅膀,将她整個人拎到了車裡。
鵝黃色的裙擺如遊魚拖曳着尾巴從門縫閃入,車門被越少珩輕輕掩上。
車廂嘎吱一聲晃動,車檐上的青銅鈴铛發出清脆響聲。
他驟然靠近,一張俊臉成倍在霍令儀面前放大。
越少珩豎起食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側過半邊臉,目光悠悠地看向竹簾外湊近窗台的人影。
露出的下颌線鋒利流暢,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不禁讓人心跳加速。
他并未離開,仍和她保持着不到一尺不到的距離。
像是注意到她的注目,他的眼睛忽然慢悠悠地掃過來,霍令儀眼神一避,迅速移開視線,腿部掙紮着挪動,整個人僵硬地往後縮。
“嘭”的一聲響,霍令儀的腦袋撞到了窗台上。
*
車裡有人!
距離馬車有三步之遙的覃二娘子忽然頓住身形,手中帕子被她亂糟糟的攥成一團。
剛才在街上,她借口回家,實則暗地裡跟上了景王的馬車。
汪四娘子也跟了過來,不過她跟着景王進了茶樓。
進茶樓有何用,她有一個更絕妙的想法!
就是在他車裡守株待兔。
裝作被登徒子追随,上錯了馬車,最後求景王送她一程。
可她并不知道哪輛馬車才是景王的馬車。
站在院子裡不知如何下手,正打算一輛輛馬車找過去,就聽到離她最近的一輛馬車發出了動靜來。
是誰?
景王嗎?可她剛剛親眼看着景王從後門進的茶樓呀!
好奇心作祟,她慢慢走到了窗台下,想要窺探虛實。
*
霍令儀磕到了腦袋雖然不疼,但這樣跌坐在地上的姿勢不舒服。
他隻一隻手便輕松的将她手臂全部握住,如今也遲遲未松手。
手臂上傳來的熱度灼燙,陌生的觸覺讓她感到不舒服。
她抓住越少珩的手腕要扯開,幽怨地瞪了越少珩一眼警告:“你松手!”
“噓,窗外有人在。”越少珩壓低了聲音,低沉磁性的嗓音萦繞她的耳邊。
他呼出來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清冷茶香絲絲縷縷将她纏繞,霍令儀小心翼翼的呼吸,将臉避過一邊:“你離我遠些……”
越少珩聲音淡淡:“你出個聲,将她吓走。”
霍令儀拒不配合:“你怎麼不出聲。”
“啧,廢話真多。”越少珩不耐煩的乜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臂驟然發力,拇指在她手臂内側的某個穴位揉按了一下。
一股酸痛的感覺從手臂内側傳來,霍令儀猝不及防發出一聲嬌哼,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在狹窄的車廂壁内回響,帶着暧昧的音調,容易惹人遐思。
霍令儀騰的一下燒紅了臉,想都沒多想補充了一個字,試圖解釋剛才發生那種聲音的原因:“痛!”
她擰眉看向罪魁禍首,他薄唇緊抿,但劍眉上揚,眼底難藏作惡後的愉悅笑意,顯然是在憋着笑。
霍令儀氣急敗壞,擡腳踹在了越少珩的腰上。
她并未用死力,但絕不至于可以将一個成年男性踹倒。
可他就是這麼“弱不禁風”地倒在了地上,還發出了一聲比她還要暧昧的悶哼聲。
聲音磁沉,好似情人間的喁喁私語,帶着歡愉的暧昧音調:“嗯,那我輕點。”
馬車有幅度的搖晃起來,車檐上的銅鈴來回碰撞,叮當聲不絕于耳。
正在偷聽的覃二娘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忍不住捂住嘴巴,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此處偷|情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