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晉榕徹底接任三次進化實驗室主任一職。
起初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五歲的毛孩子學打拳硬逞能——晉芷餘留下的研究資料浩如煙海,三次進化液的課題又如難以逾越的巍峨高山,能在短期内梳理明白就已經是天賦異禀了。
好在他的接任得到了顧循楷的鼎力支持,人、錢、權,能給的資源都給了。縱使在過程中遇到了些許阻礙,經過半年也算成功站穩腳跟,順利進入進化液通用輔助穩定劑的測試階段。
晉榕忙得昏天黑地,兩眼一睜就是測試,兩眼一閉就是睡覺,真正做到了以工位為家。
直到魏茯苓不請自來地出現在實驗室的門口,“梆梆邦”地敲門,把他從裡面硬敲出來,理直氣壯地開口:“晉聞道呢?”
“我不知道。”
魏茯苓瞪大了眼睛,生氣道:“你别騙我,我真的有事找他。”
“我真不知道。”晉榕疲憊地揉揉眉心。
走廊上人來人往,不少人看着他們倆說話,投來好奇的目光。
晉芷餘和魏然的兒子走到哪裡都不缺關注,晉榕也是接任後才逐漸理解晉聞道為什麼平等地讨厭所有人。
魏茯苓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走,我們進去說”,接着就是一愣,“你怎麼瘦成這樣了?”,不可置信地拉起他寬大的袖管,握着那伶仃支棱的腕骨搓了又搓,“顧循楷光讓你幹活,沒給你飯吃?!”
晉榕很輕地笑了一聲:“你别瞎說。”領着他進去了。
這間實驗室外間是很正常的辦公場所,内間應當是操作間。
他們在會客沙發上坐定,魏茯苓隔着一層玻璃好奇地向裡望——隻能看見一台钛銀色的機器,下方交錯遍布着如骨骼般突兀的管路,向外連接着一圈懸浮式的操作平台。貼着牆邊六台巨大的艙型設備整齊排列。
魏茯苓指着裡面,問: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這些設備可真是好東西啊,我都沒見過,這從哪裡來的?肯定人類遺址發現的對吧,我們現在應該達不到這樣的工業水平了。诶……這是什麼?”
晉榕:“你嶽父嶽母。”
魏茯苓:“哈!?!?!?”
晉榕面無表情地講冷笑話:“恭喜你來到我和晉聞道出生的地方了哈。”他努努嘴,“喏,這個是做基因編輯的,算父親吧……那是人造子宮和培養倉,算母親……你想不想有點孝心,把他倆接走,我好騰地方買新設備。”
魏茯苓:“這倒不必……有點哄堂大孝了……”他伸展胳膊,靠向沙發,腳翹在茶幾上,望着天花闆,輕聲說:“哎,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兒嗎?我明日就要去總統府衛隊入職了,本來還想再見他一面呢……下次再見面我可能就是裁決官了。”
晉榕聲音沙啞:“真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去衛隊的話,那你以後,不做藥劑師啦……”他也學魏茯苓向後倒進沙發的懷抱,十分文明地沒翹腳。
魏茯苓自嘲一聲:“切,我去做藥劑師魏然會殺了我吧。加入衛隊至少可以保證生命安全,不會擔心他半夜來往我房間裡投毒。”
晉榕向左側看去,凝視着他的側臉,問道:“他知道了?”
魏茯苓回看他,露出一個穩操勝券的笑容:“哪能啊,瞞得好着呢!他要真知道我三次進化了,我現在就被大卸八塊。說到這個,進化後看東西都感覺慢慢的,哎,我來的時候逗你養的那鳥,以前真是被他一啄一個準,今天就怎麼都啄不到,氣得它一直在怪叫嘎嘎嘎——”他突然收聲停住,指了指門外,示意晉榕“你門外有人。”
晉榕向門口看去,他看到門下浮動的像在打招呼一般的影子,提高聲音:“顧佛禹,你進來,别在門口杵着了。”
話音剛落,咔哒一聲門開了。顧佛禹披着精英少城主的皮囊走了進來,他面容英俊、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如果他手上沒有同時拎着兩份熱氣騰騰的标準工作餐的話。
魏茯苓:“啊,是給我和晉榕準備的嗎,謝謝你啊配餐員。”
顧佛禹把東西放下,站到靠晉榕的那一邊,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說什麼呢魏茯苓同志,你要知道,我們這兒訪客餐标都是要提前報才有的哦,私自拿着前任叛城者的身份卡副卡開門的人是不配擁有午餐的哦~”
魏茯苓:“投訴!我要投訴你這種沒有禮貌、沒有家教、一點不尊重前輩的行為!”他扭頭轉向晉榕:“他為啥這麼粘着你啊?現在是午休時間吧!怎麼給顧循楷打工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了啊!這打的是什麼黑工!”
晉榕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奉告,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顧佛禹要天天黏着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