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還有母親擔心地目送他離去。想是政事出了纰漏,父親才會夜半出門。她見母親轉身回去後也就回了秋水閣,壓壓心驚上了卧榻。
次日醒來立馬出府在池府對面的茶樓坐了半天也不見池央傾出現,心知壞事了。在斥悅耳邊低語幾句後,二人出了茶樓。
午間街道上來往人群多,攜妻帶子下館子的百姓一拔又一拔地從街道流過。有些沒進館子的商量着該吃什麼,剛出館子的則談論着今日的菜式,談及這些煙火事每個人臉上都是平淡而又幸福。
突然,這一切平靜被一聲“救命”打破,行人紛紛側頭看向街心那個一臉驚恐的美貌女子。
而她身邊有一個全身黑衣又戴着帷帽的人手持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救命!誰能救我重重有賞!”
“跟我走,再說話我就割斷你的脖子!”
黑衣人這粗糙的一吼吓得女子縮了縮脖,凄凄切切地看着周圍的人,格外惹人垂憐。膽大的伸出脖子觀望,膽小的趕緊拉着妻兒走了。
“給我走!”黑衣人逼着女子往前走。
她一邊走一邊四下觀看,瞧着一個略顯魁梧的漢子可憐兮兮地說:“大哥,救我,快去府衙報案,有人劫持嘉則郡主。相府會給你賞金的。”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又是驚疑又是議論,對着黑衣人指點起來,不過黑衣人像是無所畏懼,任憑女子說話。
“我是嘉則郡主,我的丫環已經被他們抓了,你們誰去報案都可以得到賞金。快點救我!”
話音剛落,黑衣人也恰到好處地證實了這一點:“别小姐,你還是别白費力氣了,我們老大人多勢衆還怕幾個小兵嗎。”
說完拉着她跑了。歹徒沒跑多遠就劫了輛拉貨的馬車往城外絕塵而去。周圍百姓聽到她姓别反應過來,于是立馬去府衙的去府衙,找巡邏軍的找巡邏軍……
出了城門,貨被丢棄,二人輕騎往北,行了一段路後停下回望,身後一片平靜。
“小姐,”斥悅取下帷帽露出男裝束發,疑惑地問,“你這麼做是為什麼,你說士兵會來嗎?”
“斥悅有些事我無法跟你說明,”别寒漪也是不敢确定,“我怎麼吩咐你怎麼做就行了。”
聞言斥悅不再言語,緊張地看着往城門的方向。過了半盞茶的時辰,忽看到前方有煙塵揚起,她們來時的路兩側的樹葉也沙沙搖動起來。
“官兵來了,快把他們往北邊帶。”
她以自己被歹徒劫持為由引來官兵,希望可以幫到表哥。
兩拔人在山林間追逐,沒多久别寒漪看到兩側的草叢和樹葉有斑駁血迹,驅馬至前摸了一把,血迹有些幹,應該是昨晚留下的。
于是繼續往前走,直到看到血迹有些新鮮時才停下。
“下馬,快将你的黑衣和帷帽脫下扔掉。”
斥悅腳還未站穩趕緊照做,扔了全部僞裝披頭散發後才跑到别寒漪跟前,卻看見她撿起一塊石頭照自己的腿就是一砸。
“小姐!你幹嘛!”
她上前欲制止已經晚了。
别寒漪臉色慘白說:“不但我要砸,你也要砸,不然我們兩個弱女子怎麼逃出魔掌。”
斥悅一怔,随後接過石頭皓齒一咬砸了下去。之後兩人又在身上做了一些刮痕,做完後一個拐左腳一個撇右腳的兩人互相攙着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
官兵聞得人聲,快馬上前,領頭的見到來人趕緊上前迎接。
“救……救命,賊人……往前跑了。”别寒漪喘着氣指向血迹延伸的地方。
“小的見過郡主……”
“别多禮了,快去抓人!”她打斷領頭人的話。
而前方正處在一片激戰中,陸平疆受了多處傷,此時正疲憊不堪。他不完全相信池央傾的話,前去察看,果然發現城門口有重兵布置的痕迹。
于是立馬返回,欲帶人離去。但對方久不見人心生疑慮,派了全部暗衛出來,隻要将人截下,有了這個事實一切就好辦了。
還沒走多遠就被追上,兩方打了起來。陸平疆怕真的被扣上謀反的罪名,于是下令讓士兵不要管他先行離去,與行軍在後的父親彙合,然後趕緊回邊關。這樣對方也就拿他們沒辦法,因為對方也是走的暗道。
“陸少将軍,你身上的血一直在流,再不處理你就堅持不住了。”
陸平疆一手拉着她一手對敵,冷笑一聲:“這些人想要我的命,你再不走就要跟我一起死在這裡了。”他一早就讓她走,但她死活不肯。
“你們究竟是誰!”池央傾又是擔心又是氣憤失了理智朝黑衣人吼了起來,“你們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她隻有三腳貓功夫還沒打兩招就被下了武器,隻得被陸平疆拉着保護。
陸平疆再厲害也才二十,功力不像壯年男子那麼渾厚,經過一整晚的鏖戰他已經腳步虛浮,眼花缭亂了。
又是一刀朝他手臂砍去,他本想躲,恍然想起這一躲就要傷到他身後的那個人,于是硬生生地接了。
正當他準備接下第二刀時,突然響起一聲驚喜的歡呼。
“歹徒就在前面,快!”
同時聽到這句話的還有那群黑衣人,他們臉上一怔,停了片刻,紛紛望向同伴,似在詢問難道還有其他人。
然而就是這片刻功夫陸平疆拉着池央傾迅速跳上馬背,用力一拍,馬兒似電掣般跑了開來。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官兵也到了跟前,眼見一大群黑衣人了然不是什麼好人,于是拔出刀劍甩開膀子大幹起來。
陸平疆騎着快馬跑出很遠後才停下,跳下馬背後對着池央傾行禮緻謝:“要不是池小姐,我陸家這次在劫難逃,這個恩情我記下了,日後池小姐有求,在下萬死不辭。”
可池央傾卻是在乎他的傷勢,一把撕下她的袖子說道:“舉手之勞,況且你也保護了我,快包紮傷口,不然血都要流盡了。”
陸平疆一愣,于是接過她遞過來的白布說:“我自己來,這男……男……”
他沒說全,但池央傾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沒再強求。
他拿着布條轉到隐蔽之處,脫了上衣,後背上勉強灑了一些藥粉,手臂上的傷就着牙齒包紮好才出來。
“池小姐,我先繞道送你回去。”他還要去追趕士兵,不可能帶一個女子上路,更何況她也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去軍營。
“我……我還是自己回去,陸少将軍快走,要是那些人追上來就麻煩了。”她本想說一起走,但時候不對。
“那些人既被纏住想來不會再追我了,我們繞道回去,見你進城門後我就走。這次恩情我記下了,待我與小漪聊絡有機會回京城時再報此恩。”
池央傾還想再說什麼,但見他一臉正氣恪禮也就應了他的話,兩人再次上馬往反方向走去。
别寒漪被士兵送回來時,她被劫的消息早就報到了丞相府。陸競毓帶了一衆人馬在府外眼巴巴地等着,看到人影後趕緊跑了上去。
“小漪……”她一邊抹淚一邊心痛,“你受苦了,哪來的毛賊竟敢劫持你。我已經派人通知娘娘了,就是将整個襄京翻過來也要将這些人抓了。”
别寒漪握着她的手,柔聲說:“娘,我沒事。那些賊人先是抓了斥悅,再抓的我。幸好斥悅機靈逃脫了,我們兩人相遇後一起滾下山坡這才逃出。府衙已派了兵去,他們逃不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說說你,真要驅驅黴運了,這才病好就碰上這事,還受着傷,過幾日的宮宴還怎麼去。”
别寒漪被陸競毓攙着走,瞥了幾眼旁邊,除了府裡的奴仆外竟沒有父親在列,按道理她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理應知曉,怎麼不見他?
不過此時她沒心思去想父親為什麼沒出現,因為過幾日為她舉辦的宮宴就是上世她與伯安之的賜婚宴。
“娘放心,我會盡快好的,宮宴那天定會熱鬧極了。”
她冷笑一聲,伯安之,我回來了,這一世的宮宴定會讓你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