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不遂人願,伯懷之突然死于一場大火,紀鸢痛不欲生,再無所出,便把所有母愛全都放在别寒漪身上。事無巨細,她全都安排妥當,連陸競毓都說她這個母親是個擺設。
“一轉眼漪兒都十七了,”紀鸢感歎說,“好好好,總算是長大了。”
她眼眶發紅,别寒漪知她想起舊事,伸手抱她,安慰道:“都過去了,懷哥哥那麼好,現在也許托生在哪個富貴之家開心地玩呢。”
紀鸢吸了一下鼻子,自嘲一笑:“老了總是多愁善感,得虧你性靜,不然就煩了。就讓他過去吧,今日是你和安之的好日子。這麼多年也幸好有他,雖不是我親生的,但他品性跟懷之一模一樣,令我開解不少。而他繼位的條件便是娶你,這樣你就可以富貴一生,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幸好他也喜歡你。”
别寒漪心中酸澀,義母這麼為她打算,卻不知伯安之的表象都是裝的,他裝得與伯懷之一樣謙遜好學,知禮溫和就是為了讓義母選他為嗣。
“義母做主便是,四皇子待我很好,左不過是換了一所宅子,還能與義母更近。”别寒漪面色淡淡,既看不出歡喜也看不出厭惡。
“你喜歡就好。”紀鸢笑着拉她坐下,為她整理打皺的衣裙。
沒人察覺的倏忽别寒漪眸中寒光閃過,與剛剛的乖巧判若兩人。
閑話一刻後有宮人報四皇子來請安,紀鸢命人請進來。片刻後一襲山礬色寬袖長袍的伯安之翩翩走進,其姿欣長,貌逾潘安。
“母後,兒臣來給您請安了,”他腳步有些快,臉上挂着笑,身後還跟着幾個拿籃子的小厮,“我聽說小漪來了。”
音落人已至跟前,望了一眼别寒漪,她神色淡淡并未看他。
紀鸢打趣:“你是請安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面上一赧,哂笑說:“真是請安。”
說完叉開話題吩咐身後的小厮将籃子呈上,續道:“前段時間桃花初開,我想着母後也許要桃花做香就命人收集了些,您看看夠不夠?”
七八籃桃花一一呈上,堆粉攏豔,煞是盈眼,還散發着淡香。
“喲,給我的?”紀鸢與陸競毓對視一眼,嘴角帶笑,“誰不知道我做的香到哪去了,非得拐個彎。”
别寒漪愛香,每件服飾更要熏香,隻要她經過的地方不看人光聞香就知是她來了。而她喜好的香非常廣泛,檀香、龍涎香、沉香、木香……
還有一種就是用各種時令花做出來的花香,這一類的香淡雅持久,是她經常會用的。而這些花香便是皇後親自做的。
每到花開時節她都會命宮人收集鮮花,然後再陰幹做成香,再送去相府。秋水閣專門有兩個大櫃子來儲存香料,每次沒用完,宮裡又送來了。
是以,整個襄京城想要讨好皇後大多會送香或者收集花瓣,這些禮物勝在用心,皇後得了禮物但凡不是很過份的要求都會同意。
以緻于人人皆道嘉則郡主是皇後的逆鱗,誰能得嘉則郡主青睐離平步青雲不遠了。
被皇後這麼一暗示伯安之低頭一笑,也不否認。别寒漪盯着那幾籃桃花,心裡卻冷笑一聲。以往他收集這些她還能感動一二,現在她隻想撕下他虛僞的面具。
“殿下辛苦了,”她輕咳一聲,然後動了動身子坐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說這幾日沒見殿下,原來是去摘花了。”
她特意将最後那句說得很重令伯安之一時有些恍惚,随後稍露心虛。他這幾日忙着處理那堆爛攤子,陸平疆不知為什麼沒出現,還令他損失一批人。
“呃……對……摘摘花……”
别寒漪嘴角一彎,了然他的窘境,心裡多了股嘲笑。
紀鸢和陸競毓不知他們心裡所想,以為他們倆在打情罵俏,齊聲催二人出去遊園以增加二人相處的機會。
伯安之也有此意,今日過後他倆的事就會過到明面上來,隻待以後成親然後繼位。别寒漪知他所想,在他伸手過來時躲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