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毒好像對奴王無用,他力大且又不通人性,如今看着正常說不定哪天就會發狂。毒死皇子她難脫身,但毒一個乞丐沒人會在意,可是為什麼這毒明明有效卻對他沒用呢?
這一世她不能再死在奴王手裡,更不能讓這群怪物傷害陸家和她母親。思及此,别寒漪勉力起身,朝小屋走去。
奴王聽到聲音緊張地看着門口,下一息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刺眼的光線散去後,他驚喜地迎上前。
别寒漪錯開他走進裡面,轉身喝斥:“跪下!”
奴王一怔,呆呆地看着她。
她又喝了一聲他還是不為所動,小心翼翼地盯着她,面露驚恐。
見他害怕别寒漪氣極,随手拿起手邊的一個物件砸過去,怨恨道:“你為什麼不死!連話也聽不明白!”
物件在他身上落下又彈出去,他雙手環抱自己,像隻受傷的小獸。眼睛還是盯着她,流露哀憐之意。
但凡換一個人這樣她都缷了狠意,可偏偏這個人是他,她隻覺這是挑釁和逼迫。
一個箭步沖上前用力一扒他胸前的破衣,赫然看見他胸口那道扭曲的深色傷口,隻不過傷口周圍的皮膚同樣黑污,這處傷口看起來不惹人心疼罷了。
傷口還在,毒藥也有效,為什麼他沒死?
奴王在她的目光下竟羞澀起來,雙手不安地攏衣服。别寒漪嫌棄地放開他,大步出去。等斥悅上來時瞥見門開着,狐疑地看來看去,最後又将鎖鎖上。
接下來兩日斥悅的日子也難過,自家小姐不但命令不準送飯給他,還對她也沒有好臉色,一旦她有提到那人的苗頭小姐立馬黑臉。
于是她也不敢了,好在那人也不鬧,斥悅想不明白這麼乖的人為什麼小姐不喜歡他呢?不過兩日後的傍晚,小姐總算與她說話了。
小姐叫她找輛不顯眼的馬車從後門走,将那人也帶上。雖不解其意,但她照辦了。這個時辰剛用完晚膳,相爺和夫人也不會來她閨閣,悄無聲息地出門正好不被人發現。
路上斥悅問她要做什麼,她沒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是将他帶出城處理掉還是找表哥。天色也越來越暗,馬車穩穩當當地進入一條暗巷。
她正思緒紊亂時馬車突然咯噔一聲停下了,斥悅驚悚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小小姐,有有刺客……”
别寒漪刷地拉開車簾,隻見眼前一個蒙面人站立。
“你可知我是誰?要錢會有人奉上,要命你也走不掉。”她隐去悚意,故作輕松地與人談判。
來人也不言語,手上也沒刀,徑直朝人走來。斥悅張開雙手擋在車前,他一把将人丢下車,别寒漪探出身與他争執,也被一把丢下車。
“小姐,你怎麼不躲好?”
斥悅摔得渾身疼還是去扶别寒漪。
兩人相互抱着面對步步緊逼的人一步步往後退,别寒漪強裝鎮定道:“閣下想必不是來要命的,何不亮明身份,有什麼過節應該當面說清。”
那人也不聽她說,就是往前走,别寒漪口水吞得急,聲音也抖了些:“你不說話是怕我聽出聲音,不知哪裡得罪閣下?”
聞言黑衣人眼神變得陰狠,步伐快了些,到二人面前時正想伸手拿人,手卻短了一截,随後連人也往後退,下一息人便滾了出去。
奴王傲驕地站在她們面前,嘿嘿傻笑,等着被表揚,别寒漪卻急道:“将他打暈!”
黑衣人多半是認識她的人,奴王這個樣子出現在人面前難保不會引人懷疑,更何況除伯安之外還有一個黑手不知道是誰,奴王消失說不定對方正尋找,她不能因為這個怪物而被人發現。
斥悅一直盯着他的舉動,見他沒聽懂連忙推他上去,并做了一個捶打的動作,黑衣人臉朝下趴着正欲爬起身,奴王一拳捶在他後背,一聲脆響,那人再度倒下。
别寒漪松口氣但又害怕把人打死,連忙上前扯了蒙面巾,仔細一瞧竟是連廣凱,連映照的胞哥,在京畿營任統衛。
想來是上次茶樓的事讓連映照吃了虧,連廣凱想替胞妹出氣這才劫她。伸手探了探鼻息,人還活着,誠如他不敢要她的命,她也不敢要他的命。
斥悅上前踢了兩腳,罵道:“有本事光明正大地來,藏頭露尾的欺負女人算什麼男人。還有你那妹妹,自己找難堪能怪誰?”
“你再踢下去人就醒了。”
聞言斥悅連忙住腳,夜色沉沉,旁邊小院投過來的昏光将樹影照得分外陰森詭異,别寒漪側頭瞟向奴王,他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像隻等待主人發令的絨毛小狗。
“回去。”半響過後别寒漪擠出兩個字。先暫且留他一命。
進了後門别寒漪直奔閣樓,心裡煩燥,一邊怪自己心軟一邊勸自己要心狠,兩種聲音擾得她頭痛欲裂,和衣縮進榻裡。
斥悅把奴王安頓好一進來便看到她曲膝而坐,時不時地捶着自己的腦袋,趕緊上去将她的手拿下來。
“小姐,你怎麼了,哪不舒服,我去叫人。”
别寒漪連忙拉住她手,搖頭道:“不要去,我沒事。”
斥悅将她抱進懷裡,安慰道:“是不是剛剛吓壞了?别怕,你看他不是保護了小姐。”
不提他還好,一提别寒漪更頭痛了,殺也殺不死,甩又甩不掉,如鬼影随形,還時時提醒她上世慘死之事。
斥悅忙替她按揉太陽穴,在她靈巧的指法下别寒漪漸漸睡去。将她放平,蓋好薄衾後轉身出來,回到閣樓西邊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