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公司來回打了幾輪,裴煦果然牢牢記住了有個大麻煩叫霍應汀。
霍應汀作為酒會主角,身邊的來攀談的人不少,但他發現裴煦身邊的人也不少,男的女的都有,有些人接近時顯然帶着目的,目光癡迷地在裴煦那張臉上流連,黏膩程度讓霍應汀都替裴煦感到不适。
可後者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手裡的酒一杯一杯喝着,似乎來者不拒,對誰都笑得格外好看。
霍應汀皺緊眉頭,覺得不舒服極了。
這個人難道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凝視嗎?
“霍總,您怎麼了?”身旁不知是誰看到他的臉色有些差,開口詢問。
霍應汀回神,說了句失陪,大步朝落地窗走去。
“裴總真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哈哈哈哈,不介意我用漂亮來形容你吧?”
面前的人嘴臉裴煦見得多了,忍着胃痛和惡心,裴煦微笑着:“我的榮幸。”
那人哈哈大笑,又和裴煦說笑着,甚至還想上手,裴煦自然地拿起一杯酒放到伸過來的手上,另一手握着酒杯往前碰了碰,和這個不知道是趙總還是王總的人速戰速決:“失陪,霍總還在等我。”
裴煦搬出霍應汀來也是因為耐心耗盡了,準備直接去找人,但這時手機正好響了,他側過身一看,發現是陸執。
裴煦接通電話,沒看到剛剛和他交談的人落在他身後的視線和瞪大的眼。
陸執在醫院忙到晚上才看到Ann的消息,急得第一時間就給裴煦打電話。
“裴總,您去霍氏酒會了?”
“嗯。”裴煦應了一聲。
“您......”陸執欲言又止,最終道,“需要我來接您嗎?”
裴煦正好也不想多呆:“最快幾點到。”
陸執正在高速上:“半小時能到。”
裴煦嗯了一聲,頓了頓,發現剛剛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才壓低了聲音:“聯系一下孫醫生那邊。”
陸執瞬間反應過來:“裴總你胃疼!!?喝酒了!??”
陸執聲音大得能讓站在裴煦身後五步遠的霍應汀聽到。
霍應汀挑了挑眉,視線往裴煦的胃部移去,看到後者的手正無意識地按壓着胃,修長的手将衣服布料壓下,霍應汀才發現面前這個人很瘦,身上根本沒多少肉,再向上看去,發現他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怎麼會敗給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霍應汀在心中懊惱,又想這個人明明有胃病還和這麼多人推杯換盞,連自己身體都不顧,當真是不擇手段。
裴煦大概是嫌陸執的聲音太大了,将手機拿離了耳朵邊,胃部的劇痛讓他的壞脾氣冒頭,忍着痛喘了口氣,面無表情地對電話那頭道:“快點過來但是路上小心,你的裴總不能死在裴氏前面。”
挂了電話,裴煦對着落地窗長出了一口氣,正在想是别等陸執了直接去醫院,還是忍着哥斯拉大鬧胃部的痛去找霍應汀問個清楚,結果剛想到一半,他就看到落地窗在濃重的夜色下映出一個俊挺的身影。
霍應汀。
也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了。
裴煦下意識地将暖在胃上的手放下,然後轉過身,勾起一個完美的笑。
隻是他此刻的臉色不似剛進來時那樣好,幾杯酒空腹下肚,他的唇色已經退去大半,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連笑都帶上了幾分勉強。
霍應汀看着裴煦在誰面前都要裝作無懈可擊的樣子,心裡忽然就很不是滋味,裴煦剛剛明明痛得已經聯系醫生了,還要在他面前虛張聲勢。
這個人總像是戴着一張摘不下的面具。
不裝會死嗎?
霍應汀低頭端詳着他蒼白的臉,發現他這個人當真是很好看,就算是病态成這樣也頗讓人有一種保護欲,但霍應汀十分清楚,裴煦就是個表裡不一的人,漂亮之下的本質就像是窺伺在黑暗中的毒蛇,所以絕不能被他皮囊欺騙。
可面前的人臉色實在太差,饒是霍應汀都皺起了眉,決定先開口寒暄問他一句“你沒事吧?”
結果剛張了張嘴,就聽見面前的人拿捏着腔調,用溫柔又深究不出溫度的語氣問他。
“霍總,運送産品去會展的車禍,和霍氏有沒有關系?”
說罷,他又拿起一杯酒,以上位者的身份般搖了搖,姿态裡盡是得心應手。
霍應汀寬闊的身軀擋住了旁人的視線,于是裴煦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冰冷。
“你我之間早就水火不容,就不必再打啞謎了吧?”
裴煦說完就舉起酒杯準備喝,誰知面前的霍應汀忽然和變了個人似的,幾乎是在聽到他話的一瞬間就沉下了臉,整個人氣壓低得不像話,像是被觸碰了底線,渾身散發着危險。
裴煦很難得地愣神了,連眼前也一陣黑,手裡的酒杯在碰到他嘴唇的前一秒,被霍應汀黑着臉劈手奪過,然後往邊上重重一摔。
霹靂吧啦的聲音響起,随之而來的還有霍應汀壓低了聲音卻依舊憤怒和咬牙切齒的譏諷。
“裴煦,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擇手段!?”
本來裴煦今天一天的心情和狀态就不算好,“不擇手段”四個字更是讓裴煦唰的變了臉色,持續絞痛的胃部泛起嚴重的惡心感,灼燒感一瞬間升騰而起,眩暈感襲來,裴煦第一時間攥緊了手指掐進掌心想要保持清醒,卻無濟于事。
他想要在自己失态前離開這個地方,又想要問霍應汀一句他如何不擇手段了。
霍應汀又知道關于他的多少,憑什麼随意指責别人?
可最終他隻是擡頭努力地找到霍應汀的臉,然後朝前倒去,在驚慌大喊他名字的霍應汀懷裡,嘔出一口又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