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川這次親自讓他把霍應汀給請來,裴煦雖然無所謂霍應汀來不來,但他至少得拿個霍應汀的回答給裴尚川才行。
說到底這件事還是因為那天霍應汀去醫院鬧出來的。
那天裴煦以為媒體拍完照就走了,所以才和霍應汀有後面的交談。誰知道最後新聞頭條上放着的是他擡手擦眼角,霍應汀在他身後沉着臉不說話的照片。
看起來就像霍應汀把他欺負了似的。
媒體繪聲繪色地寫着報道,洋洋灑灑了一千多字,結果全文隻有“霍應汀現身醫院”七個字是真的,後面的“豪門恩怨升級,兩人争執不下,霍氏總裁咄咄逼人,大病未愈的裴煦抹淚憤然離去......”假得不能看。
裴煦看到報道的時候沉默了,想自己隻是擦了下眼角而已,怎麼就抹淚憤然了?
再後來他就接到了裴尚川的電話,被質問為什麼生意場上的事情會鬧到娛樂新聞上去。
裴煦很無奈,心說這得去問想象力豐富的無良媒體。
總而言之,和幾天前的霍應汀一樣,他被“親爹”勒令邀請霍應汀出席下周裴松沅的生日會,借機緩和兩家公司在外人眼裡的龃龉。
還有一周的時間,上次和霍應汀分開時鬧得并不愉快,裴煦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好怎麼去人跟前說“我那真少爺弟弟的生日宴會想邀請你來”這種怎麼聽怎麼别扭的話。
但是在霍應汀出差回來的第一天,裴煦就和他見到了。
陸執把和輝揚的飯局約在了周二晚上,裴煦穿着風衣帶着外面的雨水汽到場的時候,剛好看到楊超把霍應汀從裡面送出來。
裴煦挑眉,簡單的寒暄後讓楊超先去包廂裡休息,他站到了霍應汀對面。
幾天不見,裴煦覺得他整個人身上的傾略性又強了些,大概是因為在輝揚碰了釘子的原因。
但他管不着,一心隻想問他去不去宴會的事。
結果霍應汀先開口了:“裴總這一次很有把握?”
要笑不笑的,還有點咬牙切齒。
裴煦莞爾:“霍總說笑。”
心裡卻把那句“你技不如人”還了回去。
霍應汀也知道這次的工程顯然是裴煦手裡的更能讓輝揚獲利,但他沒想到自己都親自去輝揚總部了楊超都沒松下一點口,看來裴煦在輝揚眼裡真的是個可以信任的合作夥伴。
裴煦找準了機會,撣了撣身上挂着的雨滴,看似不經意地問:“霍總看到給您的請柬了?”
霍應汀睜着眼睛說瞎話:“什麼請柬?沒看到,可能被我的助理當垃圾放垃圾箱了。”
“啊,這樣。”裴煦是很喜歡聽别人說裴家人的壞話的,他樂在其中,根本不會覺得冒犯,甚至還會在心裡深表贊同。
但現在裴煦就是忍不住噎他:“看來霍總的特助也不是很機靈。”
霍應汀頓時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顧不上去想為什麼裴煦要用“也”,他低頭看着裴煦,漆黑的眼底全是惱怒。
裴煦也不惹他了,認真開口道:“裴松沅這周六生日,晚上六點,琅園。霍總有時間賞個臉嗎?”
霍應汀沒忍住氣笑了,這人說話怪得很,明明時間地點原因都說明白了,卻給人一種彙報無聊工作的感覺,看起來邀請得并不是很真心。
後一句話更是,好像就差直接說“你愛來不來”了。
霍應汀注視着他,聽到他都有力氣暗戳戳地陰陽人了,才發現他雖然清瘦了不少,但臉色已經比在醫院那時候好了很多,更不用說比起吐血到休克在他車上的樣子了,他心裡頗有一種救了人的自豪。
霍應汀插着口袋散漫地反問他:“裴松沅?和我有什麼關系?”
裴煦兩次邀請他,擺明了這件事很重要。霍應汀好容易找到個拿捏裴煦的機會,等着裴煦想方設法地來遊說他。可裴煦直接當他這話是拒絕了,點點頭,說了句“好”和“霍總慢走”後就朝楊超在的包廂去。
霍應汀沒想到他直接就這麼走了,手比腦子更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喂,你......”
嘴也很快。
腕骨被霍應汀小指上的戒指硌得疼,裴煦忍着:“你改變主意了?”
“我說我要去了麼?”霍應汀暗暗罵自己沖動,看着裴煦對他去不去都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他壞心眼地膈應裴煦,語氣戲谑,“等下次裴總過生日,我一定到場。”
故意說得和要去砸場子似的,霍應汀挑着眉等裴煦還嘴。
誰知道被提及了生日的裴煦臉色一變,立刻甩開了他的手,手腕被戒指的棱角刮出一道紅印。
裴煦嘴角的弧度消失,對霍應汀硬邦邦地說:“恐怕沒這個機會,要讓霍總失望了。”
像是又豎起了小小的尖刺。
霍應汀被他突然轉變的态度打了個措手不及,看着裴煦離開又進入了包廂,才後知後覺想到......
裴松沅和裴煦的生日,應該是同一天。
可裴家人隻給裴松沅過生日不給裴煦過......
霍應汀忽然暗罵了一聲,第一次在裴煦身上感覺到自己做錯了的懊悔。他明明最看不慣拿别人身世說三道四的人,自己卻在無形之中做了這樣的人,甚至還在正主面前直言不諱地戳人痛處。
霍應汀有些後悔。
……後悔極了。
他邊往門外走邊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助理打電話。
“喂,周六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對,裴家宴會......禮物?你看着準備就行......等等,你另外再幫我準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