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也懷疑對方将這些時間送過來,是想告訴她于浩一事已被他們發現了,可為何要将她甩開探子的五個時間段都抄錄送來。
何況其中兩個時間與于浩一事并無瓜葛,所以宋雁書猜測目前敵人隻是有所懷疑。
隻是,為何會突然懷疑到她頭上呢?
喬州道:“可以。”
喬州身形本就與她相似。
宋雁書見喬州答得毫不遲疑,突然閃過一個想法,父親選喬州與她一起回京陵城,恐怕不止是因他擅長刺探情報,僞裝,還與他與自己身形相似有關。
宋雁書垂下眼,道:“好,巳時末你帶着文繡出門,逛一些京陵城新奇好玩之地,申時初回來便是,路上務必要讓那些人一直盯着你。”
喬州也不問緣由,領命道:“是。”
宋雁書看着喬州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不由眯起眼睛,在最初見到喬州時,宋雁書便天然感到幾分親切,但她向來與軍中将士親近,是以并沒感到不妥。
此時一注意,她才發覺,喬州與她本就有幾分相似。
想到父親提前謀劃的陳兵上千,宋雁書對父親對京陵城并非一無所知的猜測更确信了幾分。
隻是,為何父親不告訴她呢?
宋雁書擺擺頭,将這個念頭暫時隐下,起身換了一身裝束。
喬州帶着文繡離開後,宋雁書再三确認周圍并無人了,這才溜出去,向賀晏明相約之地而去。
京陵城一條主街橫貫南北,直達皇城,又分為九條主道,連貫東西,而在中城西處,有一清池,名朝露,池中有一古亭,名淩波亭。
向來是城中士人雅客遊玩之地。
宋雁書本以為賀晏明為求隐蔽,所約之地必定人煙罕至,誰知到了此處,才見池中遊船如織,人聲鼎沸。
京陵城氣候溫熱,北塞早已寒涼的時節,此處的柳樹還枝繁葉茂,偶有幾片枯黃,并不惹人注意。
宋雁書呆立在一棵柳樹下,微風撫過,下垂的柔軟柳條輕輕搖晃,盡顯婀娜多姿。
一些人的視線開始向這邊移過來。
宋雁書回了神,正想着去何處尋賀晏明,便見一停在池邊的華麗遊船上下來一人,正是張玉。
張玉走近請道:“小姐這邊請。”
宋雁書頓了頓,跟上張玉的腳步。
隻是剛一上船,宋雁書便覺腳下微晃,似是船已離岸,不由回頭望去。
上了船,張玉剛剛的恭敬姿态頓時一消,嘲笑道:“宋小姐不會是沒坐過船吧。”
宋雁書頓了頓,這還真是她第二次坐船。
北塞幹旱,她又常年與父親鎮守邊塞,所到之處不是城池,便是荒漠高山,哪裡需要坐船。
第一次坐船還是她回京陵城的路上,過安江時坐的。
宋雁書知道張玉心中有氣,也不以為意,奇怪道:“賀公子不是要隐秘身份嗎?為何在這喧鬧之處會面。”
說到這個,張玉就更氣了,甩手道:“小姐進來便知道了。”
宋雁書看張玉示意她進入船艙,看了一眼四周,轉身進去了。
艙内以绫羅鋪就,一幹桌椅亦是時下朝堂大員才用的紫檀木,座位處還鋪了厚厚的軟墊,桌上茶盞看起來亦是白玉造就,細細看去,艙壁上亦盡是雕刻的凹凸壁畫,看起來極盡奢侈。
宋雁書見了賀晏明這與往日大相徑庭的風格,越發困惑了,她凝神向賀晏明看去。
賀晏明微微笑道:“宋小姐請坐。”
宋雁書依言坐下,腦中盤算好的解釋之辭都被這異常舉動打消。
賀晏明擡手,為宋雁書洗茶、沏茶、斟茶,修長的指節在白玉的襯托下,竟比那玉還要細膩柔美些。
宋雁書垂目,看向那細長的茶線,茶水在杯中泠泠作響,卻無一滴灑落在外,足見斟茶之人的功力。
“宋小姐,請。”
宋雁書默默端起喝了一口,茶水清冽,滿口留香,卻讓宋雁書如坐針氈。
她想了想,直接開口道:“賀公子此次相邀,可是為雁書未及時告知東南軍一事?是雁書疏忽,還請賀公子海涵。”
賀晏明微微搖頭。
宋雁書疑惑道:“不是?那是為何事?”
賀晏明聞言,手指略頓了頓,似乎有所猶豫,他深深看了宋雁書一眼,側身拿過一本古舊書冊,放到宋雁書眼前。
“賀某今日邀宋小姐來此,是想自證身份。”
宋雁書一愣,目光在那本書冊上的幾個大字上停住。
“魏南公,世系表。”
“賀氏族譜。”
賀晏明竟拿了自家族譜來與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