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張叔将飯盒帶回家清洗,顧白月到不遠處的商業街玩了一會兒,走累了就随意尋了一家咖啡館,點了草莓蛋糕和卡布奇諾,窩在卡座玩手機。
恰好助理花姐發來消息,說是顧白月托她打聽的事已經問好了,對方負責人看了一段顧白月的跳舞視頻,很感興趣,約顧白月盡快見面詳談。
顧白月閑着也是閑着,就把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
沒想到過了大半個小時,有一個打扮新潮,渾身奢侈品的年輕男人走過來,摘了墨鏡沖顧白月呲牙一笑:“孟三小姐?”
顧白月:“你是?”
年輕男人友好地伸出手:“蔣雲舟。”
誰能想到新晉導演蔣雲舟,從一衆古偶劇裡厮殺出來的黃金檔黑馬,看起來竟然才二十出頭,一副清爽幹淨的大學生模樣,而且他也是從京大藝術學校畢業的,算起來還是顧白月的學弟。
蔣雲舟同顧白月經常見到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他活力滿滿,幽默風趣,喜歡開玩笑,但又不會讓人感受到冒犯,言行舉止間能感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背景,顯然并非泛泛之輩。
兩人的交談很順暢,顧白月甚至隐隐察覺到對方在投其所好,似有若無地向自己示好,顧白月沒有多想,以為又是孟家的威懾力。
直到時間一點一滴推移,顧白月不經意間擡頭,透過玻璃窗,看到街對面站着一個清瘦高俊的男人,寬肩窄腰長腿,身上是熨帖的黑色西裝,雪白襯衣,深藍色領帶——顧白月昨天剛送出去的那一條。
正是下班時段的晚高峰,馬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孟宴臣安安靜靜地站在光影交彙處,猶如處于深山幽谷,遺世獨立。
顧白月一怔,她模糊産生一種錯覺,天空好像下了一場雨,一場隻針對孟宴臣一個人的雨,将他淋得渾身濕漉漉,格外狼狽。
四目相對。
薄薄的金絲眼鏡遮掩不住鋒芒,濃郁的哀傷幾乎化作利刃,将孟宴臣切割得遍體鱗傷。
顧白月坐不住了,腳步輕快地奔向孟宴臣,想要驅散那圍繞在他四周,幾乎将人溺斃的孤單落寞。
“哥。”
随着顧白月靠近,孟宴臣從枯萎恢複鮮活,他握住顧白月纖細手腕,眸色幽幽,蘊藏着不為人知的偏執,失神般呓語:“皎皎不乖,是你不乖……”
“哥,你怎麼了?”顧白月有些無措地看向孟宴臣。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
這眼神可不該是一個兄長看妹妹時應有的。
蔣雲舟的目光别有深意地望了過來,半真半假地玩笑:“孟小姐,他是你哥嗎?哎呀,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需要哥哥管?”
顧白月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确實太過依賴哥哥了,想要退開一步,卻被孟宴臣制止,他将人護在身後,冷冷看向蔣雲舟:“我們自家人的事,好像輪不到外人置喙。”
“好吧。”蔣雲舟聳了聳肩膀,笑嘻嘻地說:“大叔上了年紀,疑神疑鬼很正常,其實我們年輕人不喜歡被人指手畫腳。”
顧白月懵逼:大、大叔?
孟宴臣還不到三十歲,即便蔣雲舟天生一張娃娃臉,顯得格外青春,也不能這麼誇張地稱呼孟宴臣為大叔吧。
顧白月有點不高興,抱着孟宴臣胳膊,特别認真地跟蔣雲舟說:“不可以這樣,蔣學弟,如果你想要跟我做朋友,就要對我哥哥有最起碼的禮貌,否則,我隻能對你說抱歉。”
看出顧白月有意維護孟宴臣,蔣雲舟舉手做投降狀,“OK,OK,學姐别生氣嘛,我說着玩的,你們是一家人,我以後當然會尊敬孟先生。”
“一家人”三個字咬得格外重,略帶試探地睨着孟宴臣,隐含挑釁姿态。
同為男人,孟宴臣太知道蔣雲舟在想些什麼了,“她不是孟三小姐,她是顧白月。”
蔣雲舟告辭離開後,顧白月坐在孟宴臣那輛豪華的黑色商務車,孟宴臣試着起步,落在方向盤上的手卻控制不住地顫抖,顯示出主人并不平靜的情緒。
顧白月注意到了,驚異地問:“哥,你……”
“抱歉。”孟宴臣熄火刹車,“哥哥現在心情不穩,安全起見,暫時不能開車。”
顧白月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啊,我也不急着走。”她怕孟宴臣是哪裡不舒服,一時情急顧不得避諱,直接握住孟宴臣的手揉了揉,“這樣好點沒有?”
孟宴臣垂眸看着她忙碌,閉目收斂所有咄咄逼人的強勢,努力讓自己用平淡的語氣詢問:“剛才那人是誰?皎皎為什麼要背着哥哥偷偷同他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