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家風嚴謹,自十年前許沁險些鬧出未婚先孕的醜事後,對女孩子的教養就抓得更緊了一些,付女士從不許顧白月随意在外留宿,無論是住在親生母親留下的梧桐小區,還是跟舞蹈團一起住酒店,都要有明确去向。
顧白月上次借住在這裡,就曾被事後知曉的付聞櫻女士教訓了幾句。
這次當然也一樣。
接通電話,付聞櫻女士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皎皎,你這孩子真是的,都幾點了,怎麼還不回家?也不知道給媽媽回一條消息,是又跟助理一起去住酒店了嗎?”
孟宴臣怕吵醒顧白月,壓低聲音,淡然開口:“是我,媽媽。”
付聞櫻一驚:“怎麼是你?皎皎呢?”
“唔……”
偏巧顧白月這時疼得厲害,低低痛呼出聲,又被精神高度緊張的付聞櫻女士敏銳地捕捉到了,局面霎時失控。
付聞櫻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測,着急追問:“皎皎怎麼跟你在一起?你想做什麼?”
孟宴臣心中一動,知道母親大約是誤會了,不過他并沒有急于解釋,而是恍惚輕笑,帶着淡淡邪氣。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媽媽覺得我們在做什麼?或許媽媽覺得我隻是您手中的提現木偶,可是在此之前,我也還是一個發育正常,熱血方剛的男人。”
不待付聞櫻再追問,孟宴臣挂斷了電話。
顧白月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身上懶洋洋得沒有力氣,不過疼痛感減輕許多,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手腳發軟地走出房間,剛好聽到門鈴聲響起,正要過去,孟宴臣已經先一步打開房門。
門外,付聞櫻面若秋霜,橫眉冷目,滿臉震驚地看了看一身家居服的孟宴臣,又看了看身着睡衣,走路姿勢别扭的顧白月,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揚手狠狠甩了孟宴臣一巴掌,咬牙道:“混賬!我跟你爸爸辛辛苦苦養育你二十多年,就是讓你這麼枉顧禮義廉恥的?孟宴臣,你的教養呢?你還記不記得皎皎是誰?她是你妹妹!你竟然敢,竟然敢……”
這一巴掌顯然用足了力氣,付聞櫻手上的鑽石戒指劃過孟宴臣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唇角也破了口,口齒間滿是血腥氣,他卻滿不在乎地一聲嗤笑,用舌頭頂了頂口腔裡的軟肉,顯出一絲痞氣。
顧白月簡直被眼前這番變故驚呆了,跑過去将孟宴臣護在身後,茫然不解地問付聞櫻:“媽媽,好端端的,您為什麼要打哥哥啊?哥哥都這麼大了,就算他不聽話,您也不能動手啊,還破了相,萬一被下屬看到,您讓他顔面何存?”
顧白月是真的不理解,在她眼中,孟宴臣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無缺的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即便是爸爸媽媽也不可以。
“皎皎……”
付聞櫻遲疑地喚着顧白月,近距離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眸色和神态,立刻便明白自己錯怪了兩人,顧白月神色天真純澈,毫無雲雨之意。
付聞櫻恨恨地瞪了孟宴臣一眼:很好,果然是十月懷胎親生的兒子,都敢跟她耍心眼了。
十分鐘後,付聞櫻姿态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絕口不提自己為什麼大清早就跑來掌掴兒子,顧白月反複問了幾遍,最終也沒有得到明确答案。
她無措地瞅了瞅不怒自威的付聞櫻,又瞧了瞧三緘其口,冷淡如水的孟宴臣,為這對關系僵冷的母子深深歎息。
事态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顧白月想了想,跑回房間從包裡拿出一個錦盒,抱着付聞櫻胳膊搖了搖,“媽媽,你是不是還在怪哥哥不回家,不願意聽從您的安排相親?哎呀,其實您錯怪哥哥了,他真不是故意頂撞媽媽,惹您生氣。您看,這是哥哥特意給您準備的禮物,媽媽喜歡嗎?”
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對鎏金花絲宮燈耳墜,樣式複古,造型精緻,一眼望去雍容大氣,非常符合付聞櫻傳統而老派的審美。
顧白月小心翼翼地觑付聞櫻臉色,見她不複方才的冷硬,故意誇大其詞:“這麼貴氣又漂亮的耳墜,也隻有氣質優雅的媽媽才能壓得住,您可是我們家的長青寶樹,定海神針,就該開開心心地被我們孝敬着,媽媽要是喜歡這耳墜,也不枉哥哥逛遍商場十六條街,累得腿都快斷了。”
孟宴臣聽得無奈極了,好笑地望了過來,眸光溫暖。
“好了好了,媽媽真是怕了你了。”付聞櫻被顧白月歪纏得不行,笑着點了點皎皎額頭,她嘴上說着女孩子要落落大方,娴靜知禮,然而私心裡卻對顧白月的親近很受用。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對于付聞櫻這樣吃軟不吃硬的家長來說,适當的撒嬌确實事半功倍。
母子兩人都知道顧白月在撒謊,這副耳墜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買的,不過大家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拆穿。
顧白月一手挽着付聞櫻,一手牽着孟宴臣,軟糯糯地說:“感覺好久沒有跟媽媽和哥哥一起吃飯了,媽媽來都來了,就别急着走了,我們中午一起吃砂鍋海鮮粥,好不好嘛?”
就着顧白月搭好的台階,付聞櫻矜持地微微點頭,孟宴臣配合地起身:“皎皎在家陪媽媽說話,哥哥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