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記得,心中也有些懊悔。
人仿佛是一瞬間長大的,即便是剛剛得知他同皎皎有了孩子,孟宴臣幾乎立刻就被一種包容性極強的澎湃情感擊中。
是的,對皎皎腹中那個小生命,他飽含期待,愛逾性命。
原來,這就是父母對子女的愛嗎?
都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孟宴臣甫為人父,就隐隐有所了悟。
見兒子低頭不說話,付聞櫻也陷入沉默。
皎皎蹭了蹭付聞櫻,體貼地對她說:“沒關系的媽媽,如果你仍然心存芥蒂,就暫時不要理哥哥好了,就算是媽媽,也有生氣的權力啊。”
是啊,就算是媽媽,也有生氣的權力,沒有人可以肆無忌憚傷害她,哪怕是親生子女也不行。
……
吃過晚餐,一家四口坐在茶室閑聊,孟宴臣熟練地為父母煮了一壺太平猴魁,皎皎面前放着一盅蟲草老鴨湯。
家裡馬上就要添丁,孟懷瑾臉上也透出喜氣,“我已經給你們老家的三叔公報了信兒,請他根據族譜字輩拟幾個名字,宴臣也别閑着,得空好好替孩子想想。”
孟宴臣和皎皎相視一笑,他道:“不用麻煩長輩了,孩子的名字我們已經想好了,大名叫做孟見月,無論男女都叫這個。”
皎皎笑着接口:“小名叫做柚柚。”
她是他高潔出塵的皎皎明月。
他是她一隻微微清苦的柚子。
……
作為孟家小公主,孟見月小朋友自呱呱落地那一刻起,就獨得家人寵愛,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爸爸媽媽将她視作掌上明珠,爺爺奶奶更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就連一衆帥氣叔叔也疼她得緊,要星星不給月亮。
當然了,柚柚小朋友得天獨厚,生得格外漂亮,眉眼像極了皎皎,臉型和唇鼻又活脫脫同孟宴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以至于每當她用那雙又大又圓,烏溜溜的黑眼睛看過來時,沒有人能扛得住三秒。
——哦,除了親媽顧白月。
柚柚素來乖巧可愛,襁褓之時就不愛哭鬧,總是眨巴着黑葡萄一樣的剔透眼眸,這瞅瞅那看看,十足一個好奇寶寶。
唯有說話慢了一點。
這天朋友們來家裡作客,皎皎穿着綿軟舒适的衣裙,親昵地抱着柚柚舉高高,樂此不疲地逗她,“柚柚,柚柚,乖寶寶,瞧瞧這是什麼?”
自從做了母親,皎皎就越發溫婉柔和,同柚柚在一起時整個人都散發着神性般的光輝。
柚柚和趙又司齊刷刷望了過來。
皎皎一怔,繼而失笑:“不好意思啊,又司哥,我忘記你的小名也叫又又了。”
孟宴臣怕累到顧白月,順勢将軟乎乎的女兒接過來抱在懷裡,幹咳幾聲,故作正經,試探着問顧白月:“要不給孩子換一個小名?”
皎皎太過惡趣味,時常笑吟吟地稱呼他們父女倆“大柚子帶着小柚子”,偶爾床頭枕畔還要戲谑幾句,饒是孟宴臣也有些吃不住。
皎皎狡黠地睨着他,一眼洞穿孟宴臣想法。
趙又司捏了捏柚柚胖嘟嘟,藕節一般的小胳膊,笑意溫潤:“費那勁兒做什麼,我倒是覺得跟柚柚挺有緣分。”
“喂!”肖亦骁立馬警覺,“說好了柚柚給我做幹女兒的,你可别跟我搶,阿雙。”
趙又司疑惑:“你叫我什麼?”
肖亦骁日常犯賤,“又又不就是阿雙嘛,為了跟柚柚區分,就麻煩你改一下小名吧。”
衆人哈哈一樂,該說不該,肖亦骁的話還挺有道理。
趙又司懶得跟他計較,解下手腕上用紅繩串着的玉珠,妥帖地放在柚柚身上草莓裙的小口袋裡。
“這是用中藥泡過的暖玉,最是養人,就當是我給柚柚的見面禮了。你們幫孩子收着,長大再給她戴,唔,注意别讓柚柚吞進嘴裡。”
皎皎握着柚柚小手揮了揮,向一圈兒帥氣叔叔緻謝,笑眯眯地說道:“我們柚柚生來就是團寵呢。”
孟宴臣眸色認真:“皎皎也是啊。”
肖亦骁點頭:“沒錯沒錯,皎皎是大團寵,柚柚是小團寵。”
柚柚糯米團子一般,懶洋洋地吹泡泡,間或發出微弱的小奶音:“……啊,角……角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