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來?”
白無垢駭然,不由後退一步。
巫歧言鳳眸狠戾,寒如風雪,他冷聲道:“你欺負我的弟子,我為何不能來?”
短短幾句話,殺機洶湧。
奈何巫歧言實在強大,瘴疠之氣已經蔓延至腳下,白無垢竟也懼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巫歧言的到來徹底扭轉戰局。
原本逃命的衆人顧不上這是他們口中的邪魔歪道,紛紛逃至他身側,避開瘴疠之氣的同時,又期盼着巫歧言能除掉白無垢。
白無垢又拿出三清鈴,聲音比起之前稍顯急促,可是威力不減。
衆人頓時癱倒一大片。
朝華吟捂住耳朵,痛苦道:“師尊,别聽!”
“靡靡之音。”
巫歧言手指骨節修長,無數道晶瑩絲線纏繞其間。
他稍微一動手指,從地下冒出的數具白骨,它們沒有聽覺和意識,隻會随着巫歧言的命令攻擊敵人。
白無垢招架不住白骨軍隊,隻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化為白霧,一溜煙便不見蹤影。
“雕蟲小技,你隻會這點本事嗎?”
巫歧言操縱白骨攻擊,直接硬生生扯去白無垢半邊長袖。
“瘋狗!”白無垢徹底被逼急了眼,衣袍下釋放出大量白霧,神龍廟中頓時迷霧重重。
巫歧言依舊操控着白骨,混戰中,朝華吟聽到一聲痛楚的悶哼。
白霧散去,地上多出一攤血迹。
巫歧言手中握着一朵白昙,他用力一握,白昙便化作一團幽幽鬼火散去。
這是白無垢的幻術,他能創造出諸多虛幻場景,手法之精妙,讓人難辨真僞。
可那又如何?最後是她的師尊巫歧言赢了。
“打不過就跑,不愧是金禅觀觀主白無垢。”朝華吟諷刺道。
經過方才一役,她得意至極,就算她打不過白無垢又怎樣?可她的師尊巫歧言大打得過啊,而且還能把白無垢打得落花流水,叫苦不疊,隻能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她的師尊巫歧言就是天下第一!
衆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絲毫沒有之前的嚣張氣焰,方才為求活命躲在邪魔外道身後,早就丢盡顔面,如今更是不敢再說一句話。
方才看來,巫歧言比之前更強了,再加上聖女朝華吟,羅刹女和笑面狐......神霄宮成為天下第一邪宮指日可待!
“方才,白無垢想要誰?”
巫歧言孤身而立,他漆黑如深淵的眼眸似乎藏匿着血腥之氣,與他對視之人無不毛骨悚然。
“是他!”
沒人敢和巫歧言作對,為了不惹怒這一尊殺神,有人直接供出施清絕。
“原來是你。”
巫歧言冷眼看着施清絕,臉色實在不好看,跟在他身邊數十載的朝華吟自是知曉,巫歧言這是動了殺心。
“師尊,此人乃是雲夢澤施家後人,體内流有真神之血,天道也庇佑他,實在不好動。”
朝華吟自是希望有人能殺死施清絕,可方才連湘江十二劍陣也殺不了他,甚至郭湘還被天雷活活劈死,俨然是天意如此。
既然天道有意庇佑,那她便不殺了,更何況今日又是滿月之夜,巫歧言寒疾發作疼痛難忍,若是再受傷,今夜恐怕難熬。
巫歧言冷厲的眼神從施清絕眉心的蓮花紋掃過,他不鹹不淡道:“神血而已,又不是真神。”
“更何況以凡人之軀成神,須得在百年之中成功曆劫,據我所知,雲夢澤施家至今都未能有人飛升成神,他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巫歧言冷哼一聲,走到施清絕身前,迎着他清傲的目光,道:“再者,你眉心的蓮花紋隻有一瓣,若要湊齊八瓣還得多費些功夫,你太弱了。”
覺醒神血之人眉心處都有一道蓮花紋,根據實力的強弱,蓮花紋的花瓣也随之改變,最高為八瓣,最低為一瓣。
“我知曉自己還太弱,因此才想變強。”施清絕道。
他擡眸看向巫歧言,目光倔強又執着,又道:“終有一日,我會如你一般強大,甚至比你更強。”
巫歧言在審視施清絕,施清絕同樣也在審視他。
施清絕雖不屑巫歧言的惡人行徑,可又驚豔于他的強大實力。
巫歧言年歲尚輕,已是一宮之主,方才又逼退白無垢,就連向來橫着走的朝華吟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他無論是實力還是能力都深不可測,施清絕便是要成為這般強大之人。
比巫歧言還要強?
朝華吟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嗤笑道:“你若是說超越我,我或許還能信你幾分,可你說要超越我師尊,我半分也不會信。”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朝華吟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巫歧言可是我的師尊。
她對巫歧言并非盲目崇拜,而是巫歧言實在強大,但凡與巫歧言比試者,無一不落敗。
“我師尊巫歧言乃天下最強!”朝華吟神采奕奕。
朝華吟被施清絕所殺,乃是她實力不如三年後的施清絕,可巫歧言卻從始至終都未輸給他,哪怕施清絕後來成為天下第一劍尊。
巫歧言不語,可朝華吟突地發現,原本巫歧言對施清絕的敵意已然消失,若是以往,巫歧言定是要殺人洩憤,可今日為何對施清絕手下留情?
朝華吟不解。
巫歧言回眸看她,道:“回去了。”
他突地捂嘴咳嗽幾聲,原本蒼白的面色更加難看。
朝華吟記事以來,巫歧言便身患寒疾,每到滿月之夜,寒氣最甚之時,巫歧言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今日若不是為了朝華吟,他定是不會離開神霄宮半步。
朝華吟最後看了一眼施清絕,他手握成拳,擦去唇邊的血迹,明明渾身都是傷,強撐着站起之時連雙腿都在顫抖,可他還是不願倒下。
他向來這般倔強,他想要做的事,拼盡全力也要去做,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這便是施清絕。
神霄宮。
山峰之巅,皎月之間。
巫歧言坐在主位上,桌案上早已放好一杯緩解寒疾的藥。
他飲下後,蒼白的面色頓時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