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腦袋亂糟糟的,稀裡糊塗地就站起身來給她摸了張帕子攥在手裡。
他穿上拖鞋,走了幾步,把帕子遞過去,“喏,你要的東西。”
馮寶寶接過他手上的帕子,說了句謝謝,然後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去。
她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兩秒,然後定定移開。神情面不改色,仿佛是已經見過了大風大浪。
王也總覺得有什麼事忘記了,而且以他的直覺,剛剛馮寶寶好像在盯着他看。
他彎了彎眉毛,心道:啧,究竟是什麼忘記了……
直到□□涼飕飕的,王也才忽然反應過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夾緊了腿默不作聲地坐回了浴缸裡。
狼狽,慌促,但還是盡量作出不在意的模樣。
她應該……沒有看到吧。
之間被他拿來擋住的帕子此時已經墜到水下,王也将它撈出來,僵硬遲鈍地重新放在上面。
馮寶寶好似能猜透他心思似的,機智得一批,此刻風輕雲淡道:“你不用猜,我确實看到了。”
王也:。
随後的一秒鐘,王也的尖叫聲響徹了這個小别墅。
“啊──馮寶寶!你你你你你!”
馮寶寶氣定神閑地擦幹了身體,穿上衣服,沒有理會他的暴怒。
王也修行的這些年來,從未有過如此情緒起伏大的時候。
獨自冷靜了一會後,王道長的眼角溢出點淚花,忽然間所有都化成了無奈與心累。
他釋懷了,他隻能自己安慰自己。他的清白,在馮寶寶眼底,也許什麼都不是吧。
王也雙臂搭在浴缸沿上,身子往後仰去。
“唉,罷了。馮寶寶啊,您真是個活神仙,總是那麼得不一樣。”
馮寶寶不為所動,拿起浴巾,“泡了那麼久,快點起來咯。穿衣服,吹頭發。”
浴室昏黃的燈光下,王也擦幹身體,在馮寶寶的攙扶下穿好了衣裳。
他看不見她,隻是耳廓熱熱的,逐漸接受了如今被她看光的現實。
在他的人生中,居然會和馮寶寶發生這麼抓馬一幕麼?
王也想到這裡,嘴角揚起抹笑。
他被她牽着進了卧室,坐在床前。馮寶寶也還濕着頭發,但吹風機隻有一個。
熱風吹拂着王也的頭發,他握住馮寶寶的手腕,擡起眼對着她,“你先吹吧,我不着急,别着涼了。”
馮寶寶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腕,說道:“不得行,你的眼睛不能碰水,小心頭發的水滴進去了,要先吹幹才行。”
王也忽然想到個法子,雙指并成劍指,口中念道:“巽字──擴風。”
馮寶寶手中吹風機的風随他令下,變大變活,分成上百縷溫熱的柔風穿梭在二人的發間,每一縷都被細緻地吹拂。
如身處在熱季的山林間,挾着山茶花洗發露的味道。
馮寶寶感受着頭發縫隙裡柔和的風,眸光閃爍,“好神奇哦。”
身邊的男人長發本安靜地垂下,這時因風四方揚起。如墨海粼粼,波光蕩漾,裹着一朵中間的白蓮。
她用手捏起一縷他的頭發攥在手心,好奇似的感受着那縷濕哒哒的冰涼。
法無界限,他的巽風随着她握着他的頭發,也調皮地鑽在她的指縫之中,還撓起癢來。
王也感受到他的風在撓她手心的癢,輕笑出聲,繼續控着風。
他如竹如水,眉宇和唇角始終都是溫和懶倦的。
馮寶寶身上傳來和他一樣的味道,現在是靜谧的夜,他有了點心安然落下的感覺。
真是奇怪啊,每每這貨在身邊的時候,就好像什麼都可以不用怕。
王也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有點意外。
等頭發吹幹了,王也躺在床上“看”她,馮寶寶關上燈,站在門口平緩說道:“我就住你旁邊,晚上如果要上廁所,你就喊我一聲。我扶你去。”
王也點點頭,誠懇說道:“這些天,要麻煩你了。”
馮寶寶目光澄澈,愣然看着身處在黑暗中的王也。
“沒得事,反正是收了錢的,而且我要對你負責。”
面對着她的直言,王也無奈颔首,笑意盈盈,“得,那晚安,寶寶。睡告告去吧。”
等馮寶寶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王也把臉埋在被子裡,心底悄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忽然有了期待明日,乃至這一段時間和馮寶寶的同居生活了。
這姑奶奶,她的真性乍一看好像是非常單一的。可是随着他的逐漸接觸,他才如發現塵下明珠一般,對這祖宗一次又一次刮目相看。
她返璞歸真的氣質從來不變,無波無瀾,這一點上,和這變化的世界相悖。
但可謂大道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太極黑白當中,也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她有些時候帶給他的作為,恰恰又非常靈活有生機,如靜虛中忽升起一點靈機氣兆,和大道一樣。
他萌生出了,在她身上探尋大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