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而又問:“皇上可是又有不舒服?我命人帶了藥箱,以防萬一,公公放心。”
曹公公連聲道好好好,這才帶着人入席。
今日梅花宴的席面設置地别開生面,是曲水流觞的席面。
這個時節本來是萬物封凍,可就在梅花苑裡有處溫泉泉眼,盛武帝入京後将這處泉眼開鑿出一條溫泉小溪。
此刻這曲水流觞就在溫泉溪上。
小溪蜿蜒曲折,小小的梅花苑中竟然走了八曲八折,從高處看如同一條盤旋靜卧的龍。
梅花苑中間有處八角亭,亭子裡也擺上了長塌和幾案,一看便知是為武帝和衆位妃嫔準備的。
賓客們都被領到位置上,蘇爾諾三人的位置在邊角落裡,盤龍的尾巴處,巧的是她斜對面處正是衆位王爺。
皇子們還沒到,唯獨臨江王府一家坐在末首,鎮國侯和安國公府這兩家被安排相鄰而坐,安甯長公主和宇文筝挽着手說笑,倒像是精神大好,蘇爾諾瞥了兩眼便心裡有數了。再看侯府和國公府的其餘人等都似乎不太想入席,各個神情肅穆,像是随時能拔刀相向。
張冕身邊站着的人居然是盛裝打扮的雪雁。
雪雁一雙清泠泠的眼正望着說話的宇文筝卻不好近前說話,被張冕冷瞪了兩眼才巴巴地收回眼神。
思語也多看了幾眼雪雁,腦中空空似乎也想不起什麼。
蘇爾諾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低語道:“她叫雪雁,以前是你最信任的人。”
思語眼睫微顫,很快垂頭掩去情緒。
她們這番溫情私語引得對面的董寂月輕笑豔羨道:“蘇神醫待思語姑娘真好。”
蘇爾諾朝她颔首,不着痕迹地掃了眼裴甯澄,恭維道:“董姑娘才是有福之人。”
裴甯澄有佳人在側,神情不似平日公幹那般冷肅,聽聞她這番話也沒什麼異議,還給董寂月的盤中夾了一筷子糕點,“早飯沒吃,用些糕點吧。”
臨江王夫婦喜上眉梢,尤其是王妃頻頻側目看身旁的一對璧人。
有貴婦和王妃打趣,“哎喲,這董姑娘可真随王妃您長着,天仙似的。”
“那可不,侄女肖姑啊。”
“不知董姑娘可婚配了啊?”有人不太懂其中玄機,竟這麼問。
王妃倒也沒怒,隻和氣說道:“尚未,不過也快了吧。”
蘇爾諾瞥見董寂月臉上羞澀,輕喚了聲姑母。
冬青戳戳蘇爾諾的臂彎,八卦道:“公子,我看世子和表妹好事将近了。”
思語詫異地看了對面兩眼,又轉頭看旁邊的蘇爾,見他眉心褶皺頗多,臉色冷清,把想說的話咽回去了。
過了片刻,甯公公尖細嗓音喚道:“皇上駕到。”
衆人紛紛跪地接駕。
着明黃常服的盛武帝帶着衆後妃和一幹皇子陸續進來。
讓人詫異的是,張貴妃後面的那位着青色對襟宮裝的絕色婦人,不是瑜妃又是誰。
瑜妃在今歲開春的筵席裡出來過一次後也便沒再露面,這次倒是難得。
長公主行禮後便親昵地挽着武帝往空着的涼亭裡帶。
皇後在側,武帝還是往後看了一眼伸出手,“瑜妃,你過來。”
“皇上不必擔心臣妾。”
瑜妃微微福了福身子,并沒有上前。
按照妃位,瑜妃要排在張貴妃後,因此跟着皇帝出行之時,她是不能越位的,而今這宮裡,皇後和張貴妃都有兒子傍身,唯獨瑜妃無子女,是要謹小慎微些的。
武帝似乎不悅,眉頭大皺:“過來!”
皇後和張貴妃眸間俱是一閃,不同于張貴妃的明顯譏諷,皇後轉瞬間就是賢慧大氣地一笑:“瑜妃妹妹,今日不是什麼大禮的場面,隻是君臣閑話的筵席,不必拘禮。”
她讓開身側的位置,把瑜妃拉到了皇帝身側,叮囑道:“我還要和諸位命婦商議陛下的壽宴,怕是照顧不到陛下,你好生照應着吧。”
一番謙讓,瑜妃坐到了皇帝身側。
鎮國侯府和安國公人的這時才不情不願地坐到一起,盛武帝威嚴地掃視一圈,欣慰笑道:“甚好。”
酒過三巡,武帝開恩道:“既是賞梅宴,衆卿家随意吧,不必拘泥小節。”
饒是皇帝發話,底下群臣也不敢過于放肆,還是長公主想了個法子。
“這麼幹巴巴飲酒也太無趣了,不如來點樂子?” 長公主當先站起來,舉着杯子提議,“賽詩總過于老套了,在座各位都是人中龍鳳,不如個各家派個代表來獻技一番?”
貴族子弟見長公主如此說,氣氛活躍了幾分。
宇文飛第一個附和道:“可是什麼技藝都行?”
“自然,琴棋書畫,文治武功,都行。”
“好。”盛武帝也贊道。
飛文飛第一個上台舞劍,行雲流水般的減法博得滿堂彩。
他舞完劍便指着張冕輕蔑道:“姐夫,不如你也來一曲劍舞?”
張冕頓時臉色難看,安國公張熹鐮也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