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哭着來看孫子傷勢,還沒揭衣褲就見屁股上一片血漬,慌着叫人多請幾個大夫過來。
“祖母,孫兒自小就長在你身邊,你可從沒舍得打孫兒呀。如今孫兒挨了打,恐怕命不久矣,孫兒死了不打緊,可今後誰來陪祖母,誰來給祖母說笑逗樂呀。”梁寬氣息奄奄,拉着殷老的手不放。
殷老聽了,那淚更似走珠一般滾了下來。轉過頭,舉起拳頭就往兒子梁頫身上砸,“混賬東西,你的兒子你也下這麼狠的手!你就這麼恨他!既然這麼恨他,何不如這次當着娘的面殺了他,免得今後娘再管你家的事!”
直砸了十幾下才住手,梁頫哼都沒哼一聲,一直躬腰受着母親的打。
待母親發洩好後,不覺長歎一聲,“兒子不争氣呀。”兩淚汪汪的向椅上坐了。
“侄兒該如意了吧。”
梁貫這時叫了梁骁一聲:“雖說沒打到五十,但你堂哥從小嬌生慣養,這十來下也夠他受的。侄兒也隻是想給你堂兄一個教訓,又不是真想要他的命,見好就收吧。”
梁骁冷哼道:“既然苦主都不追究了,我何必做這個壞人……”
他話還沒說完,一直沒說話的四叔梁暧這時突然插了一嘴:“不是說寬兒引進來的那兩個不是好人,身上還有其他案子,剛剛他們無意中說漏了嘴。那兩個又該怎麼處理?總不能去報官吧,這是家醜,家醜外揚可對大家都不好。”
他略低着頭,目光盯着前方地磚,再加上說話較慢,顯得顧慮良多。
梁貫偏頭瞅了他一眼,“哎,四哥,你若不說話,我都忘了你在這兒了。”
“我也是突然想到這兒,害怕寬兒牽扯其中。”
梁暧陪笑着說了一句,跟着轉向梁貫:“如若寬兒真牽扯其中……七弟,你說是報官還是不報官?”
梁貫冷笑道:“薛斐還在審,我又不是四哥你,有未蔔先知的本領,我哪知道。”
“我哪兒就牽扯其中了!”
梁寬一聽兩位叔叔的對話就急了,扶着腰欲坐起,誰知震到屁股上的傷勢,痛得他眼淚直流,連忙又趴在了長凳上。
“我認識那對哥兒倆才幾月,最先是聽人說他們大刀耍得好,還說他們殺過人,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想着留這樣的人在身邊,唬唬人,威風威風,他們以前做過什麼與我何幹!四叔,你可别害我!”
他唉聲歎氣,半死不活的替自己辯解幾句。
梁暧連忙向侄子陪笑:“四叔怎麼可能害你,四叔是擔心你。”
“叔叔的擔心還是免了吧。”
孟嬌嘴角一瞥,跟着彎腰輕輕打了兒子一下,“别人遇到那樣的人躲之唯恐不及,你倒好,還硬湊上去。”
“孩兒隻想威風威風,最開始以為他們在吹牛,幾個活生生的人,哪裡是那麼好殺的!”
自梁寬向自己賠罪後,蘇慕昕就退到一旁,她低垂眼眸,對大房人的把戲冷眼旁觀。
這時聽了梁寬自辯的話,雙眉微微向上一揚,心中一陣冷笑,心想:這原是沒長大的孩子,又被家中縱容,自然天真嚣張了些。
正想着“不知今後還要闖出什麼禍事來”,就見四叔梁暧從椅子上站起,将梁骁和他大哥梁頫請到一旁,三人在邊上小聲地說着話。
蘇慕昕隐約聽到他們說她的事是小事,最主要還是那兩個,報不報官區别很大,又聽他們說“若抓到有案子在身的嫌犯不報,一旦露了口風,今後可就是一個大把柄”。
末了,梁暖故意大聲說:“大哥,剛剛四弟并非要揭寬兒的短,旨在提醒骁兒,他是安平侯,如今又進了中軍都督府,做事更要小心謹慎,若被人抓了把柄,被人彈劾、丢官去爵都算輕的。四弟是這意思,大嫂和七弟都誤會了。”
梁貫聽後,直翻白眼,顯然不信。
梁頫則拍拍四弟的肩膀,表示理解,“你大嫂一個婦道人家,七弟又一直閑雲野鶴,朝堂上的事他們都不懂,不似我們。”
接着他又對梁骁說他再去審審他家的那個孽障、他前世的債主。
隻見他怒氣沖沖地走到梁寬面前,怒喝道:“孽畜,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和那兩個有沒有做過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梁暧跟着走了過去,接着大哥的話說:“還有,有沒有用過安平侯的名号胡作非為?”
“快說!”
“沒……沒有,當然沒有!”
衆人看到梁寬眼神閃爍就知他還沒說實話,都大為失望。
特别是梁頫,他瞪起眼睛,指着挂堂屋上的牌匾,大喝道:“孽畜,我今日就在你祖父的名字下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