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先喝了陳明琇的妾氏茶,然後陳明琇才去服侍的老侯爺。她們誰都不知道侯爺當年為了迎你娘進府,承諾過你娘,除了先你娘進府的陳姨娘,今生不再納妾。陳家姐妹哪裡甘心,一日陳姨娘設宴,請侯爺吃酒,但晚上陪侯爺睡的卻是陳明琇,具體是怎麼回事沒人知道,隻知那次侯爺很生氣,差點将陳姨娘和她妹妹趕走,還是夫人把陳家姐妹保了下來。”
“我服侍你娘後,有次侯爺與你娘喝酒,說到動情之處,說他失而複得,今生必不負你娘。他還說他有一妻二妾就已知足,聖上最看重臣子作派,妾納多了又哪裡當得起一個‘廉’字。侯爺太癡迷你娘了,他眼中隻有你娘,我早說過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雖得丈夫寵愛,但其他妻妾能甘心?能不嫉妒?”
“你娘也跟我說過這件事,說你外公是天下有名的儒師,來聘他的人天南地北,你娘跟着你外公走了不少地方,後來就到了京城。”
“你娘自小博覽群書,再加上見聞廣博和讓人過目難忘的美貌,還不到十五就名動京城,上門提親的絡繹不絕,其中不泛秀才、舉子這些已經身負功名之人,甚至還有勳貴人家的子弟,老侯爺當年也在其中,是所有求親者最尊貴之人,但他又與其他求親者不同,老侯爺送來的是聘妾之資。”
“老侯爺成親早,你娘進侯府隻有當妾,你娘當年就明明白白地拒了老侯爺……”
這是夫人,跪下磕頭呀。
妾身白氏,給夫人奉茶。
偌大的花廳頃刻間走得隻剩那對可憐又無助的母女,剛滿六歲的蘇慕昕委屈極了,抽抽噎噎的質問母親:“娘,侯爺家裡人都不喜歡我們,你為什麼還要給侯爺當妾?”
白昕臉色蒼白,艱難的向女兒解釋:“昕昕,侯爺曾求娶過娘,但娘年輕那會兒心氣高,哪肯給人當妾,再加上娘被你爹爹的才華所折服,最終嫁給了你爹爹。你剛出生沒多久,你爹爹就當了押糧官,後來死在了戰場上,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你外公忽然中風,癱瘓在床,沒挺幾天就過世了。”
“娘那會兒一邊帶着你,一邊跟人打官司,很是艱難,就像天塌了一樣,沒想到有一天官司突然就解決了,娘一打聽才知道侯爺竟到了,是他幫了娘一個大忙,更令娘沒想到的是,那麼多年侯爺一直沒忘記過娘。報恩也罷,被生活所迫也罷,娘就答應了侯爺。”
……
“娘,你褲子上有血!”
“這才四個月,見血可不好。劉瑩,你快去告訴侯爺,讓侯爺請大夫過來。”
白昕撫着肚子,痛得冷汗淋漓,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
大夫把脈後,向梁谧回道:“侯爺,姨娘身子尚弱,不是生産的最佳時機。得靜養,這三月就别下床了。”
……
“發過誓又怎麼樣,還不是宿在了我房裡。”
“寡婦就是晦氣,克死了丈夫,肚裡的那個也保不住,現在連床都不能下,你說她有什麼用呀。”
“男人喜新厭舊,三個月後,侯爺還知道她是誰……”
“是夫人先喝了陳明琇的妾氏茶,然後陳明琇才去服侍的老侯爺……”
一段段回憶浮現在蘇慕昕的腦海裡,她這才明白當年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狼狽為奸,同惡相濟罷了。
王宏君沒吃蘇慕昕母親的敬茶,陳明玉也嫉恨蘇慕昕母親的才情與美貌,妻、妾二人在蘇慕昕母親進府後達成了某種默契或則協議,就是找一個比她們年輕、比她們貌美的姑娘來分蘇慕昕母親的恩寵。
或許是陳明玉向王宏君薦了自己的親妹妹陳明琇,或許王宏君本就見過陳明琇,所以陳明琇來了,王宏君喝了她的敬茶,安排陳明琇服侍自己的丈夫梁谧,哪曾想梁谧卻拒絕了妻子王宏君的安排。
陳家姐妹不甘心,或則王宏君不甘心,總之,在某天,陳明玉以自己的名義設宴,席間她不住給梁谧灌酒,最終梁谧不勝酒力,陳家姐妹趁機偷梁換柱。
更令梁谧想不到的是,那次陳明琇就有了身孕……
蘇慕昕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幾個女人争一個男人:她母親死了;王宏君雖當家作主,但被過往羁絆,夜深人靜,難免孤獨;陳明玉依然不得不依附王宏君過活;陳明琇至今沒有嫁人;還有那位守墳的姑娘……最終,都成了輸家。
“我娘也真是,一個八竿子遠的表嬸至于嘛,這幾日倒冷落疏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