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你去後面做什麼,暈車坐後面,不更怕更暈?”許圖南早就想問了:“你這幾天是在躲我們嗎?”
楚北翎喉嚨發緊,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如果有膠帶,他一定将許圖南的嘴巴貼起來,讓他沒機會再說話。
這時坐在位置上的邢禹開口:“别去了。”
楚北翎身體一僵看了過去。
“我去後面,你坐在這裡,到後面你更暈。”邢禹站起來,遞來一個裝着暈車藥和暈車貼的盒子後,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準備往大巴最後排走。
自從那天過後,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問過他,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和邢禹吵架了,而邢禹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問過他這幾天怎麼了。
他不問,楚北翎有些慶幸,可現在他知道了——
因為邢禹很清楚的知道他在躲他,原因是因為什麼。
可邢禹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問,甚至主動迎合他的躲避。
楚北翎無所适從隻覺得心如刀絞,他眼眶酸澀,幾乎要落淚。
楚北翎擡起手想抓住邢禹,想了想,到底還是放下了,就這樣看着邢禹背着包往後排走。
事情好像又回到高一剛開學,他和邢禹形同陌路互看不順眼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隻希望邢禹越滾越遠,别來沾邊。
現在比之前還要糟糕,他不喜歡這種狀态,還有些心酸與沮喪。
可他現在沒辦法面對邢禹,更沒辦法面對自己以及做到回應邢禹的心意。
——所以等一等,等所有情緒都整理完成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和邢禹都是。
許圖南能察覺到兩人之間某種微妙的變化,但他的直男腦回路,并沒有往這方面聯想,又不是吵架,也沒發生大事,又開始互看不順眼。
他大大的腦袋大大的問号,腦袋都快想破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和邢禹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事是說不清楚的嗎,那長嘴做什麼!?”
這件事他是真的說不清楚,他自己現在都亂的很,又能怎麼說——
難道說,他發現自己喜歡上邢禹,而邢禹好像也有點喜歡他。
他們是兩人男生,而蘇北辰和沈緻,已經很明顯的将答案告訴了他們。
這根本不對。
楚北翎早上出來的時候沒吃早餐,暈車反應比來時更重,連帶着胃抽着疼。
他及時打斷許圖南新一輪的碎碎念:“你先别說話,我有點暈車。”
許圖南見他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也不好多說什麼。
手機有消息進來,許圖南低頭一看,是邢禹發來的:【他還好嗎?】
許圖南回頭,邢禹一瞬不順盯着他們這裡。
他拍了張照片給邢禹:【不算太好。】
邢禹點開照片。
楚北翎帶着耳機閉着眼靠在車窗玻璃上,下半張臉埋在沖鋒衣領口裡,隻露出半張沒什麼血色的臉。
看起來蔫蔫的,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緣故還是暈車難受導緻的。
邢禹心髒發皺發緊,他低頭發去消息:【暈車藥和暈車貼貼了沒。】
許圖南掃了一眼:【沒有。】
邢禹眉心微蹙,而後問:【他睡着了?】
許圖南戳了戳楚北翎的臉頰,又叫他:“楚番番,暈車藥吃了沒。”
楚北翎打開他的手,将臉埋得更深,在難受與困倦中昏睡過去。
許圖南:【應該睡了,叫他沒反應。】
邢禹彎腰從包裡掏出水杯,剛剛出來時在宿舍樓接的熱水,他碰了碰現在溫度剛好。
許圖南還在等邢禹回消息,在擡頭人已經拎着水杯閃現到他們身邊,“你怎麼過來了。”
“過來給他貼個暈車貼。”邢禹擡擡下巴說:“你起來一下。”
許圖南點點頭,打算騰出空間給他們,被邢禹叫住:“不用,貼完我就回去。”
許圖南:“你們這……什麼情況。”
邢禹沒有回應他,自顧自從楚北翎手裡拿過藥盒,将裡面的暈車貼拿出來,捧着他的臉,将暈車貼貼到楚北翎耳後,又剝了一顆暈車藥塞進他嘴裡,灌了水。
做完,邢禹看了楚北翎好一會兒才起身,“吃完藥不知道會不會吐,麻煩你看着點他。”
許圖南接過邢禹遞來的黑塑料袋:“行啊~”
都是朋友他倒是會看着楚北翎,也不用其他人特意說,不過邢禹說的話,做的事,他總有一種臨行前托孤的感覺。
許圖南好奇道:“你這麼擔心,為什麼還要往後坐,自己待在旁邊照顧不就行了。”
邢禹目光微垂,看了一眼楚北翎又挪開,聲音很低很低:“他會難過的。”
許圖南:“啊?”
邢禹:“我先回去了,有事告訴我一聲。”
許圖南被兩個人弄得莫名其妙,盡管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不過看兩個人都不太願意回答,他隻得點點頭。
兩個小時後,大巴将車子停在市中心的地鐵口附近,讓他們自行回家,幾個人和來時一樣,一起搭乘地鐵然後各回各家。
邢禹和楚北翎住的最近,和厲冬幾個人揮手告别後,他們先行下車回家。
最近斷斷續續在下雨,半點太陽都不見,樓道裡是沉積渾濁的灰色。
溫度回升,冷熱交替四處泛着潮冷的水汽,像被悶在一個發黴的罐子裡,連呼吸都困難。
兩人一路沒說話,直到在五樓門口停下。
邢禹還要繼續往上走一層,他在樓道裡停留了一會兒,才問:“晚餐來陳奶奶家吃嗎?”
楚北翎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我去外面吃。”
靜默片刻,邢禹點了一下頭,低啞着嗓音說:“好。”
他目光從楚北翎臉上一寸一寸掠過,張了張口,本想囑咐他出去不要亂吃東西,可到底什麼都沒有說,扭頭往樓上走。
邢禹衣服擦過他的手腕,帶起一陣風。
楚北翎忍住沒去看他,低頭從包裡翻找鑰匙,悉悉索索以及往上走的腳步聲,像棒槌一樣,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上,不疼,但悶得難受。
裡裡外外找半天沒找到鑰匙,楚北翎已經忘記出門之前鑰匙帶沒帶。
有邢禹之後,他越來越懶,一點生活上的小事楚小少爺都不願意處理,統統丢給邢禹自己當甩手掌櫃,結果就導緻自己什麼時候忘記帶鑰匙都不知道。
反正一切有邢禹。
楚北翎并不打算去找邢禹拿放在他哪兒的鑰匙,正打算聯系開鎖師傅,一陣淡淡的檸檬調飄過來。
邢禹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鑰匙插/進鎖孔,三兩下的就将門打開。
楚北翎抿了抿唇,而後說:“謝謝。”
邢禹瞥他一眼很快挪開:“下次别忘記帶鑰匙了。”
安靜片刻,楚北翎點點頭:“我知道的。”
胃不太舒服,他半點胃口都沒有,也懶得動彈,楚北翎到底還是沒有出去吃飯。
剛好是晚飯的時間,樓道裡到處都是飯香味與嬉鬧聲、油鍋滋啦聲慘雜在一起,煙火味十足,很熱鬧。
楚北翎抱着藍胖子抱枕,嘴裡嚼着從櫥櫃裡翻出的法式小面包,飯香味太濃了,奶香味十足的小面包也變得沒滋沒味,幹巴巴的。
一直到晚上洗漱,楚北翎才發現耳側不知道什麼時候貼了暈車貼,他給許圖南發去消息:【暈車貼你幫我貼的?】
許圖南很快發來語音,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那邊還有嘈雜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當然@@#&¥*”
“……”楚北翎說:【聽不清。】
許圖南改文字發過來:【當然不是我,我能顧好自己就很好了。】緊接着發過來:【是邢禹,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