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現在沒有擔心害怕的什麼,“接就接了。”他沒得所謂。
喜歡邢禹這件事永遠不可能變,反正他不可能如黎書映所願,去和什麼林氏銀行千金聯姻,就算這輩子和邢禹無緣,再無可能。
也永遠不可能。
邢禹說:“我沒接。”
他不知道黎書映和楚北翎之間具體發生什麼事,沒打算貿然接電話,以免讓倆人關系推向更糟糕的地步。
楚北翎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感受。
黎書映電話又一次進來。
楚北翎無奈,“我先接電話。”說罷,他接起電話往陽台走。
黎書映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楚北翎:“這兩天太忙,沒空。”
“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黎書映不信。
楚北翎說:“沒有。”
黎書映:“什麼時候回新加坡。”
楚北翎:“忙,沒空回去。”
黎書映心頭不好的預感:“你是不是遇到邢禹,所以不打算回來了。”
“是。”楚北翎沒否認什麼,直接承認。
電話那頭黎書映靜默了一會兒:“楚北翎,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楚北翎安慰:“沒想氣死你,您消消氣。”他道:“氣多了,對身體不好,您少生氣。”
“知道我會生氣,就别在做讓我生氣的事。”黎書映冷聲道:“我不同意,你必須立刻馬上回新加坡。”
楚北翎不太明确邢禹的态度,隻道:“黎總,十年過去,你覺得可能嗎?”頓了頓,他笑:“我倒是想,但總不能所有事都如我所願。”
黎書映:“知道不可能就别犯蠢。”
楚北翎争論了幾句,最後又是以各說各話誰也說服不了誰終結了這場不太愉快對話。
黎書映也不會放棄讓他回去,叫小茄子撒嬌讓他回去,他還是拒絕了。
即便邢禹有趕他回去的意思,楚北翎現在也不打算回去。
倉皇收線,楚北翎轉身撞入邢禹的視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又聽了多久,聽到什麼。
逆着光邢禹身影一半浸在暗中,一半浸在明處,隻顯得他的神色越發深沉。
楚北翎張張口,想解釋兩句,邢禹先他一步開口問:“今年除夕不回新加坡?”
楚北翎點點頭:“不回去。”
邢禹:“為什麼不回去。”
因為你,楚北翎心說。
就算沒有許則易,十年過去,楚北翎也實在不太确定,邢禹是否真的和他猜測的那樣——依然喜歡他。
藍胖子、複刻閘弄口的家、畫冊明明已經有很清晰的指向了,可他還是不敢确信,不敢相信,難以置信。
這十年來,楚北翎很少擁有,而失去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在許圖南告訴他,許則易隻是合作夥伴後便着急跑過來和邢禹确認。
他是不是,還在原地等他。
一切都變了。
楚北翎更不知道,現在的他,是否真的會被邢禹所接受。
靜默片刻——
“邢禹,我終究是……活成我曾經最讨厭的模樣了。”楚北翎這樣說。
邢禹目光直視他:“楚北翎你還是這樣,既美好又殘忍。”偏偏他無可奈何,一點辦法也沒有。
楚北翎說:“殘忍我承認,至于美好,我沾不上邊。”
以前他并不想活成黎書映的樣子,可很多時候,他就是無可避免的變成了她的模樣。
自我、偏執,殘忍,這些特質旁人感受不到,邢禹卻深受其害,就像黎書映對他那樣,他對邢禹展現的徹徹底底。
亦如當年,亦如現在。
黎書映希望有一個完美的兒子,眼裡容不得一點瑕疵,總是以最高水準要求他,絕對不允許他失敗。
楚北翎很讨厭這樣——
他是人,又不是神,永遠不可能做到完美。
楚北翎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做到完美。
面對黎書映的高要求,他總是這麼認為且非常反感,黎書映的完美主義。
他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别學黎書映,也千萬不能變成她這樣的人。
而越不想要這樣,他就越變成了這樣——變成自己讨厭的模樣。
不要說現在,就連十七歲的他。
也總是想要功德圓滿,想要尋找到一個最好最合适的答案,然後在表白和邢禹一起。
可就如陳奶奶說得那樣。
這個世界沒有功德圓滿,也不可能有功德圓滿,隻有不去做得遺憾。
喜歡一個人,無論怎麼克制,都不會消減半分。
早知道結果依然是如此,他當年應該是去他的,管他三七二十幾,而不是總想功德圓滿——理智纏繞,選擇滿盲目求解。
反正,總會因為所謂的圓滿而錯過,與其這樣,不如随心所欲一些。
當年因為他的糾結、迷惘錯過太多,以至于十年來他一直遺憾自己當年的選擇,楚北翎不想再錯過了。
他喉結滾了滾,虔誠地問:“邢禹,那你現在……要不要和我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