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又傳來一陣熟悉的吼叫、打砸、咒罵聲,他消瘦蒼白的臉上漸漸凝滞着恍惚、痛苦與壓抑混合的情緒。
“我家最近沒人。” 埃爾弗裡德的同情心出賣了她一開始想盡早離開的打算,不等腦子多加思考,話已經說出口:“莉莉明天也會過來……對了,你還能順帶幫我個忙——上次我說的那個守護神咒。”
他不說話,身後的怒罵聲越來越大了。
“就隻是朋友間聚一聚。” 她不希望他誤以為這是廉價的施舍,接着解釋,“我覺得,基于我們相互送過東西這一點,我們是朋友了吧。”
……的确無法反駁這個事實。
盡管他一臉像被刀夾脖子上的不情願。
其實再整潔寬敞的漂亮房屋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環境足夠安靜,他最需要的正是獨處與平靜。
一進家門,埃爾弗裡德順手拿起沙發上的一根魔杖,熄掉爐子的火。
“客廳,睡房,客房,洗手間,差不多了,沒什麼特别的。” 她說得好像這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實際自然并非如此,“哦對,這個魔杖給你用,可能不太順手,将就一下吧,這是魔法追蹤不到的特制品——哈,這麼說來……‘咳咳,這把槍被我特地處理過,無編号,自組配件,法醫彈道局無法追蹤’……呃,你沒看過懸疑偵查類片子?或者,幾個月前上映的《教父》①?” 她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一種雞同鴨講似的尴尬感油然而生,于是放棄溝通:“我不打擾你了,你自己呆着,有事再找我。”
然而本質始終寄人籬下,他火燒眉毛似地把守護神咒研究通宵,懷疑他為此不吃不喝,她不禁反問:
“你急什麼呢……你急着回去受難?”
他無言以對的同時,又感覺無所适從。确實,回去是地獄,可是留在這,卻是一種焦慮,他不屬于這裡,他似乎不屬于任何地方,也許依然渴望一個真正的歸宿,隻不過這個歸宿的尋找,不需要任何人相助。
“你等等吧,下午莉莉就到了。” 她真是頭疼,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毫無疑問,這個情況,他回家說不好還會被遷怒……埃爾弗裡德想過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搬了莉莉這個救兵出來,他依舊執意要走。
幸好,他暫時默許留下。
韋勒克夫婦無所謂埃爾來多少朋友留宿在家,再說,有同齡人在一起,韋勒克夫人還比較放心。
下了飛機連行李都不打算收拾的莉莉直奔埃爾家中,她給埃爾弗裡德和西弗勒斯帶了許多手信禮物,熱烈地分享旅遊一路上的趣事,一高興,還把上學期埃爾喝完複方湯劑假扮教授罰波特等人擦獎杯的事說了出來,隻見長年僵硬着臉的西弗勒斯聽完、心情大好地淡淡一笑,是發自真心的笑。
接下來二十多天,他們想幾點起幾點睡都無所謂,他們想打電話叫多少披薩速遞應付午餐也無所謂,他們跑去哪些街區胡鬧都可以,他們還在這座疊了多層保護咒的房子裡、用不屬于自己的魔杖召喚出守護神②
這大約是三個人度過的最快樂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