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萬聖節,蕾妮奶奶郵寄了些糖果、信件和一本厚厚的書,她履行幾年前的諾言,在信裡教埃爾弗裡德概率論和分享當年她如何計算出球隊的勝率。
“埃爾,你又在看天書了。” 莉莉感歎,她沒有參與,因為知道埃爾弗裡德喜歡獨處,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誰也叫不醒。
如果說在衆人眼裡莉莉·伊萬斯是近乎完美的熱心腸,那麼埃爾弗裡德·韋勒克,則難以定義,當然,她同樣很和氣,也樂于相助,隻是,仿佛存在着一條邊界,将她和大家相隔開來,任何能增進感情的集體活動,她盡量不參與——不,她不會當場親口拒絕,而是先禮貌地答應,再求莉莉幫她找借口婉拒。她不愛出風頭,上課從不舉手回答問題加分,有同學私下問她學業上的難題,她的耐心最多隻夠支撐她解釋兩遍,要是還不懂,她為表禮儀的微笑就會逐漸僵硬——掩飾尴尬與苦惱的僵硬,這時候,一旁的莉莉往往會說:
“我來講解吧。”
所以埃爾總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承認自己當不了教授。
“……不行,我大概會忍不住想揭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一群跳舞的烏賊。”
“咦?” 莉莉一時間沒懂這個玩笑。
“以緻于他們腦子泡了水。”
“噢,别這麼說,埃爾……” 莉莉笑着制止道。
魔藥學的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請她們周五晚到他舉辦的鼻涕蟲俱樂部聚餐,埃爾弗裡德覺得教授牽頭的社交場合應該不至于無聊,而且莉莉也在,于是倆人應邀了。
到了發現,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在場。真奇怪,要論魔藥學天賦、甚至可以說魔法天賦,他絕對是數一數二。不少教授從一年級開始就提過他傑出的才能。是他不肯出席,還是教授根本沒邀請呢?埃爾認為後者居多。
環顧四周,成員們無不家境優渥顯赫,莉莉的父母确實是麻瓜、但也屬于中産,莉莉本人在學校又極受歡迎。埃爾弗裡德則更不用提,瓦倫娜是由于伏地魔橫行、自己主動低調脫離巫師界,在此之前她是德姆斯特朗的優秀畢業生,發表過變形學的論著,算是小有名氣。
餐桌上大家有說有笑。已經畢業一年的盧修斯·馬爾福坐得離莉莉遠遠的,他身上有些不太光彩的傳聞,聽說他已加入食死徒的行列,這一點雖然暫無證據,但馬爾福家族對純血的追求人人皆知。他似乎感覺和麻瓜出身同桌吃飯是一種侮辱,因此完全沒動刀叉。
另一個有印象的成員是二年級的雷古勒斯·布萊克,相較于盧修斯擺在明面的不屑,他則内斂很多,他的吃相如機器般精準的優雅、斯文,古老家族繁重禮儀的約束下,教出來的孩子簡直不像個大活人,埃爾心想,她去年聽莉莉談及、才知道這是西裡斯·布萊克的弟弟,不過兩人除了外貌幾分相似,實際相差甚遠,他們的母親尤為偏心,兩年前隻因為西裡斯沒被分進斯萊特林,就寄了一封吼叫信大肆責罵。
想到這裡,埃爾都有些同情西裡斯·布萊克了。别說責罵,這麼多年來,有時候瓦倫娜的語氣稍微重了,都會跟她道歉:“剛剛是媽媽不對,你可以原諒我嗎?” 韋勒克先生也一樣,他們從不吵架。
俱樂部成員大多以客套話相互恭維,偶爾講點學術相關,回來重聚的畢業生則旁敲側擊炫耀自己的職業成就。
“韋勒克,伊萬斯,你們對生死水①的研究怎麼樣啦?有沒有信心熬制成功?” 教授突然問道。
“還沒有。請教授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沒關系,這可是六年級才掌握的魔藥,拿來考考你們,當課外研讨而已,别太放心上。” 斯拉格霍恩随和地說。
“教授,聽起來,您經常拿這個當課外考題?” 埃爾弗裡德敏銳地追問。
“是啊!生死水表面看着不算什麼功效奇特的魔藥,但制作它的功夫很考究一個人的天分和實力。我拿它考過不少你們的學長學姐呢。”
“那麼,教授,請問這麼多人裡,有誰成功了嗎?”
“……有。隻有一個人。” 斯拉格霍恩的神情變得隐約不大自然,“他那時候和你們一樣,都是三年級。”
“百裡挑一的天才,我們的确難以相提并論。” 埃爾率先了結話題,内心卻已然有另一打算。
“韋勒克小姐這是妄自菲薄了吧——能受邀來這裡,必然是教授認為的天資過人。” 盧修斯·馬爾福蓦地插話道,他鼻音拖得長長的、顯得格外高傲,“不過,隻有母親是巫師,信心不足也可以理解……”
“埃爾的爸爸是一位著名的醫生,還為議員做過手術——嗯,可能馬爾福先生不知道議員是什麼吧,麻瓜政界的政鬥非常複雜,理不清也正常……” 莉莉立刻為維護摯友反擊,盧修斯的嘴角抽了抽、輕蔑地微笑道:
“伊萬斯小姐果然會對‘那些人’抱有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