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跟徐蘭夢有任何接觸,不揭穿當面的真相是她留給對方最後的體面。
離開“歸野”後柴珠驅車來到了何遂給的地址,這是一家私人會所,在侍者的帶領下她逐步靠近那間充滿了各種笑聲的包廂。
曾幾何時,像這樣需要應酬的場面是柴珠最讨厭也是最無法适應的。可八年過去了,她早已從懵懂怯弱的女孩變成越來越冷的商人,那些商場上的虛與委蛇、爾虞我詐早就被她熟稔于心。
交易,當然是兩方都有利才有趣。
柴珠站在門口吐出一口濁氣,揚起招牌假笑推門走了進去。
包廂裡人不多,坐在主位的那幾位都是H市有名的餐飲界巨頭。柴珠想要擴大“歸野”的經營範圍自然需要跟他們打交道,這也是何遂叫她來的原因。
“喲,何少真是有福氣,喝多了還有美女過來陪。”其中一人打趣,眼睛一直往柴珠身上瞟。
何遂扯開領口,白皙的臉被熏紅。他隻是有些微醺,還保持着基本清醒,當下就朝柴珠伸手。
柴珠遲疑片刻,默不作聲坐到對方身邊,微笑:“我隻是來看看,希望沒打擾各位的雅興。”
“那倒不會,隻是不知道接下來的酒何少還能不能喝?”
“放心,有我在,自然不會讓各位掃興。”
飯局的潛台詞都是藏在玩笑裡,柴珠欣然起立,大方舉起酒杯跟桌上的人一一敬酒。辛辣的白酒入喉,她不着痕迹皺眉,然後優雅續上。有何遂在場,那些人也不敢占柴珠的便宜,雙方的話題自然而然也轉移到了生意上。
一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柴珠已經有些暈了,但還是強撐着精神送合作資方離開。
等到包廂裡隻有她跟何遂兩個人時,柴珠這才松懈半分,揉着自己刺痛的胃。
何遂瞥了她一眼,順勢點燃一根煙。
“你還不走?”他叼着煙譏笑。
在何遂看來,柴珠已經借着自己的關系跟那些人達成了合作,自然就沒有再留下來陪自己的道理。外面的人總說他厲害讓柴家小姐鞍前馬後,實則他才是那個被默默利用的人。
“今天多謝了。”柴珠抿了一口檸檬水,拿起包挂在肩上:“還有下周伯母的電影首映禮,需要我幫你準備禮物嗎?”
何遂幫柴珠的生意牽線,而她則幫他穩定何家,這是公平公正的交易。
“可以,”何遂想了想,慵懶伸了個懶腰,半是自嘲地說:“不過你送什麼她都會喜歡的,不像我。她光是看到我,就想罵人。”
何遂一直都被何家長輩寵壞,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放蕩纨绔子弟形象格外讨何遂母親的嫌。何遂母親是國際知名大導,出了名的女強人。見自己生下的兒子是爛泥巴後,果斷抽身去忙事業了。
“那天你就别喝酒了,不然又惹得她不開心。”柴珠輕歎口氣,對何家母子兩人的矛盾感到棘手。
“知道了。”何遂翁頭翁腦,低頭看手機。修長手指劃着界面,全是漂亮美女的微信,似乎正在盤算着要約誰出來。
柴珠經過時不小心瞥到,清脆的高跟鞋聲停了下來。
“那個依依你還有聯系嗎?”她突然想起來。
“沒了。”何遂心不在焉。
“何遂,玩也要有度,那個女孩還沒成年。”柴珠見對方毫不在意,不由得提點幾句。
她雖然不喜歡何遂,也無權過問對方的私事。但鑒于兩人這麼多年來順利的合作關系,柴珠忍不住勸了幾句。
何遂聞言就仰頭,如畫的眉眼閃耀而妖冶:“所以在你眼裡,我隻是一個隻會玩的廢物富二代?”
他像是在開玩笑,隻是語氣很冷。
柴珠呼吸一頓,知道自己被何遂誤會了,于是攏了攏有些淩亂的發尾,冷淡說:“至少在沒确定何氏繼承人究竟是誰前,别做出這種無法收場的事。”
看着女孩娉婷窈窕的背影逐漸消失,何遂煩悶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放。
“那你倒是管管我啊。”他喃喃自語,心裡雜亂難受。想了想,繼續拿着手機搖人喝酒。
柴珠離開溫暖的包廂,聞到走廊上的香薰頓時覺得更加頭暈目眩。她搖搖晃晃來到女廁所,彎腰吐了很久,這才迷茫擡起頭看着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
這樣的她,是八年前的自己想要的嗎?
柴珠苦笑,收拾幹淨後就往外走,結果一出女廁所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拉到了昏暗的角落。
“咦,剛才那位小姐呢?”保潔員追了出來,朝走廊另一頭跑去,“小姐,你的手機忘拿了。”
這邊,柴珠呼吸急促,她瞪大雙眼看着僅僅距離自己幾厘米的男人。他身上淡淡的清冽香氣襲來,倒是讓柴珠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徐加祯居高臨下,黑色的襯衫被他穿出了禁欲氣息。那英挺的眉毛微蹙,狹長褐瞳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危險。
他捧着柴珠的臉,手掌寬大而溫暖。幹燥的掌心摩擦相觸,帶着入骨酥麻的癢意。
“柴珠。”男人壓低着聲音,磁性而迷人,手指擦着柴珠的唇瓣,直到唇色殷紅,他眸間暗色更濃。
柴珠被迫仰頭,修長雪白的脖頸脆弱而迷人。
“你說說,這八年來你都學會了什麼?”徐加祯湊上前,強勢掠奪着柴珠本就不多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