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音看着對話框,本來上揚着的唇角,緩緩壓了下去。
她撒謊了。
從小到大,她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
秋邱姐肯定察覺到了,隻是不願意揭穿她罷了。
喬音這一天的心情很奇妙,仿佛是坐了過山車,又仿佛像是被溺進了海裡,胸口悶住,無法呼吸。
就連秋邱姐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讓她不敢抓住。
她扔掉手機,躺在床上閉上雙眼,試圖整理内心不安又陌生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伴随着兩聲熟悉的咒罵聲。
是哥哥們回來了?
喬音猛然睜開雙眼,再仔細聽了兩下,确認是喬柏甯的聲音,才從床上翻起來朝樓下望去。
玄關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攙扶着另一個比他更加高大的身軀。
借着昏暗的樓道燈,喬音看清了兩人誰是誰。
喬柏甯吃力地攙扶着郁青淵:“靠!沒想到你喝多了是這幅德行,壓死我了你!”
把他扔在沙發上,喬柏甯剛抱怨完,一擡頭就和樓上的喬音四目相對。
他無語地翻個大白眼:“喬音你還挺會看戲的,這哥們兒喝多了,下來幫幫忙要死?”
喬音撅着嘴下樓,嘴裡輕聲嚷嚷着:“那你不知道讓他少喝點。”
喬柏甯一時沒聽清:“你嘀咕什麼玩意兒?”
喬音看到沙發上的男人,哪裡聽得清喬柏甯說的什麼。
郁青淵還真是喝多了,他眉心緊促着,雙眼緊緊閉着,長而自然彎曲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似乎在忍受胃裡的難受。
喬音在成年禮後偷偷喝過酒,當時幾瓶甜甜的米酒都把她喝醉了,暈乎乎的,胃裡翻滾的感覺,确實不好受。
更别說對他們這些需要應酬的酒局來說,恐怕更難受吧。
喬音把視線挪到男人泛了絲紅意的鼻尖上,再挪到那雙水潤泛紅的薄唇……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你聽沒聽我說話?”
喬音猛地回神,擡頭看向喬柏甯,對方已經站在玄關處,手裡還拿了一把傘:“我要出去送人,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冰箱裡有蜂蜜,你就燒點熱水,給他兌了喝點就行。”
喬音聞言乖乖點頭。
喬柏甯打開門,正要出去,似乎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她:“他很少喝這麼多,說不好會吐,你要怕髒就用紙巾蓋着,等我回來處理。”
喬音:“……”
她是有點潔癖,可不也不至于像他說的這麼不懂事吧。
她還來不及嗆他兩句,就被身後沙發上的男人發出的聲音轉移注意力。
他眉心皺得更緊了,似乎為了舒服些換了個姿勢,平躺在了沙發上,兩條被西裝褲包裹着的長腿一條搭在沙發上,一條垂了下來。
他個子太高,整個沙發都被他高大的身軀填滿。
喬音就這樣站在那裡,看這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失了神。
從第一眼見他那刻起,她就沒有這樣大膽地,長久地看過他。
此時此刻,她終于能肆無忌憚,仔仔細細地看他。
喬音沒有意識到,她已經不再滿足站在三米開外的距離看他。
她的腳步一點點向他挪動,兩米,一米,她蹲在沙發旁,近距離看着這個緊閉着雙眼的男人,心跳一下,又一下,随即兩倍速,三倍速地狂跳。
而此時,喬音不知什麼時候伸出的手,被另一隻大掌豁然攥住。
男人緩緩睜開雙眼,看她,目光意味不明。
喬音刷地一下紅了整張臉。
她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伸出來的,也不知這手怎麼就突然這麼膽大妄為的,想去偷摸别人。
關鍵還被人給發現抓住了。
她羞恥極了,正要試圖掙脫,對方卻突然松開抓她的那隻手,猛地起身朝着垃圾桶的地方奔去。
喬音完全忘了她那所謂的潔癖,也跟着上前輕輕拍打男人的後背:“沒事沒事,吐了就好吐了就好。”
她聲音溫溫柔柔:“你等等,我去給你倒點蜂蜜水喝。”
她轉身去了廚房,沒發覺身後男人皺着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後落在了他剛剛抓着她的那隻手上。
被酒精麻痹的神經有點遲鈍,郁青淵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剛剛抓的那隻手,真的是喬音的嗎?
可這裡除了她,也沒了别人。
喬音端着蜂蜜水出來的時候,客廳裡已經不見了郁青淵的人影。
他卧室的燈開着,看樣子是去床上躺着了。
喬音立刻端着蜂蜜水朝他卧室走去。
站在門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便準備開門進去。
可這時她才發現,門打不開。
她正覺得奇怪,又試了試,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門鎖了。
她被他鎖在了門外。
喬音端着這碗還有溫度的蜂蜜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