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不讓人省心,我還怎麼敢扔下你一個人出國留學?”他掐着她的腰,狠狠摟進懷裡。
“你放心,我眼光挑,比不過你江丞的人,我是看不上的。”
鐘粵笑得風情而灑脫,也不管丁曉君是什麼臉色,她隻落落大方地颔了颔首,“叔叔阿姨,你們先吃,我這邊還要忙一下,不好意思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将江丞按回了他自己的座位上,而她自己則坐在另一桌,叫老闆拿來菜單。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家民宿的老闆就是剛才給丁曉君敬酒的男人,他一邊把菜單遞給鐘粵,一邊笑着說:“今天可是巧了,來的都是自己人。小鐘啊,菜你随便點,叔叔請客。”
鐘粵笑着擺擺手:“您不用客氣,待會付款的人不是我,您這個人情落不到我頭上,您還是該收多少就收多少吧。”
民宿老闆哈哈大笑:“你還真是個實誠孩子。”
她這副和誰打交道都那麼從容的樣子再次讓丁曉君眯起了眸子,誰家正經小姑娘還沒畢業身上就一點青澀之氣都沒有了?
單親家庭出身的孩子,果然就是早熟。
她的江丞,估計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等Felix帶着客人回來的時候,鐘粵不僅已經點好了菜,甚至連紅酒倒進醒酒器裡了。
她向來是個做事利落的人。
“都點了什麼?”
Felix自然而然坐到鐘粵身邊,身子微微靠近她,并拿過她手裡的菜單。
雖然兩人之間還隔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可從江丞的角度看過來,他們倆更像是貼在一塊。
Felix長得實在太出衆,連唇色都像塗了口脂一樣紅,貌美得近乎妖。
隔壁桌骨碟落地的碎裂聲聽得鐘粵心驚肉跳,她循聲望去,果然看見江丞正沒好氣地看着她,那表情好像在無聲地說:“你死定了。”
她趕緊不動聲色地往遠離Felix的方向挪了挪,并讨好地朝江丞笑了笑。
“怎麼沒點梅幹菜扣肉?”
鐘粵正在那和江丞暗通款曲呢,冷不丁聽Felix這麼一出聲,她吓了一跳:“啊,梅幹菜啊,我怕客人吃不慣。”
“沒關系,我吃。之前在國外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我外婆做這道菜的味道,真是會想到做夢都流口水的那種,隻是不知道這家做得地不地道。”
“這樣啊。”鐘粵會意,立刻朝服務人員招手:“麻煩再幫我加一個梅幹菜扣肉,然後那個梅幹菜一定要洗幹淨一點,千萬不能有砂子。”
“小姐這個你放心,我們可是南塢最好的民宿,菜的品質絕對不敢馬虎的。”
幾個老外從坐下來之後就一直在拍照,看這個也Amazing,看那個也Nice。
鐘粵趕緊幫忙介紹起了琉璃燈曆史來源和美好寓意,順便還科普了一下明清時期其他材質的宮燈,并從手機裡找出照片給他們欣賞,聽得幾人連連贊歎:“這就是藝術啊。”
鐘粵又談起淇水詩苑的木樓,并告訴他們中國傳統的木架結構都是由榫卯連接的,這種結構柔性強,荷載大,即使遇到地震,也可以消解巨大的破壞能量。
Felix一邊喝着紅酒一邊饒有興緻地聽她講解,讓他産生興趣的倒不是她講解的内容,而是她是如何在非英語的環境裡練就這樣的口語水平的。
而且,她在講解古代建築和傳統文化的時候,用到了很多非常專業的詞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一個英語專業本科生的認知範疇。
想必,她這四年一定下了很大功夫也吃了不少苦吧?
他們這一桌和她男朋友的那一桌隻隔了一條過道,Felix相信,那一桌的人也聽清了鐘粵流利的英文表達。
剛才她被人家冷言冷語時,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替她出頭,可這會兒她的光芒太過于耀眼,他又突然很怕那個女人轉圜了心意,将她從他身邊奪走。
奪,奪走?
Felix被自己腦子裡蓦然出現的這個詞吓到,紅酒嗆了嗓子,咳嗽了好幾聲才停下來。
他這是對她産生了什麼绮念嗎?!
她,有男朋友,他知道。
她們感情很好,他知道。
他和她才認識一天,他知道得簡直不能更知道。
沒有立場的占有欲像一場沒有預告的暴雨,瞬間傾盆,待他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