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粵本不想當衆跟他計較,可他的行為太不尊重人,她實在沒忍住,問他,“何嘉佑你能不能成熟點?和兩盒糖也要置氣嗎?”
何嘉佑怒極反笑,“那是因為你太貪心了,兩盒糖都想要。”
鐘粵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理直氣壯,反問他,“那你呢?”
“我?”
鐘粵說,“對,就是你。麻煩何先生你放尊重點,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現在這個身體,真的承受不了更多情緒的起伏了,大家相識一場,難道你真的恨我到想我去死嗎?”
何嘉佑紅了眼尾,“我們之間若真有一個人必須去死才能解決問題,我倒希望死的那個是我。反正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死了我們之間至少還能有個人好好活下去。”
鐘粵呼吸一滞,罵他:“别裝深情了何三公子,這人設不适合你。”又掙紮了一下,“你把手給我放開。”
何嘉佑不但不松手,反而換成與她十指相扣的姿勢,拉着她就往出口方向走,并回頭和小敏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鐘粵不明所以,問他,“你想幹嘛?”
他答:“帶你去吃飯。你這破身體不好好保養萬一哪天真出了岔子,豈不是害我也活不成?”
鐘粵說:“不會的,三哥你肯定會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的。”
“少哄我,你這樣我敢讓你懷孕?”
鐘粵沒理解他這個藝術家發散的思維,“關我什麼事?”
“反正除了你,我也不想跟别人生。”
“謝謝,并沒有被感動到。再說,你不是就要和家裡給你安排的人結婚了嗎?昨晚不是還體驗了梁小姐?”
何嘉佑忽地止住腳步,神色玩味,“哦,所以昨晚到淩晨三點半還沒睡就是被這事鬧的?鐘粵,你明明很愛我,為什麼就不敢承認?”
鐘粵即刻擺手,“沒有的事,我昨晚睡得很好,一覺到天亮。”
何嘉佑的神色卻越發溫柔,“還裝?林英爵剛剛都把你發給他的信息截屏給我了。”
“你少诓我!”鐘粵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聲音卻逐漸轉低,“認識我這麼久,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跟别人傾訴心事?”
“是嗎?”
何嘉佑點開手機屏幕,讓她自己看。
鐘粵不情願地垂眸,下一秒就對林英爵動了殺心。
因為那上面明晃晃展示着她頭腦不清楚時候的胡言亂語。
她:「小爵,我這輩子大概率是完了。」
林英爵:「鐘粵,你是不是喝酒了?」
她答:「你知道我從不喝酒的。」
「那你就是瘋了。」
「不是瘋了,是缺失。就算以後有很多很多的錢和愛,也彌補不了的那種缺失。」
林英爵過了十來分鐘才回過來。
「怎麼了,那個姓何的死了?」
她立刻開始真的發瘋:「他很好!我看是你想死吧?」
林英爵沒有再回她,兩人的對話止于淩晨三點五十三分。
鐘粵感覺有些丢人,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怔了半晌也沒想好要怎麼才能找回點面子來,隻恨恨地說了句:“林英爵大概是真的想死了,竟敢随便暴露我隐私。”
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跟何嘉佑解釋:“我說的人不是你。還有,很多人一到半夜就容易不正常,你不用太當真。”
何嘉佑也不辯駁,隻看着她笑。
鐘粵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問道:“你不是要飛巴黎嗎?”
他沒好氣的:“還飛什麼巴黎,你都要跟人家見父母了。”
鐘粵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嘉佑幹脆提議:“那你跟我一塊回巴黎吧,也去見見我媽,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鐘粵心頭一刺,有些話到了嘴邊實在沒忍住,“你……竟然到現在都不恨我嗎?我對你明明這麼過分。”
“恨,又能怎麼辦呢?你告訴我?”
鐘粵的眼淚不聽話地就要往外湧,她隻好别開視線,假裝去看不遠處的廣告牌。
何嘉佑搖了搖她的手,“你想吃什麼?帶你去吃一家我從下吃到大的本地餐廳怎麼樣?他們家的脆皮雪花牛肉口感很特别,你肯定喜歡。”
鐘粵默了默,一時情緒紛亂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和他之間的關系,就沒再掙紮。
到了車上,何嘉佑就借着幫她系安全帶俯身親了過來。
鐘粵想起他昨晚和梁小姐同乘一輛車離開的情景就本能地心理排斥,于是倔強偏過頭去,不給他親到。
何嘉佑嗓音有些啞,問她:“躲什麼?”
“都分手了,親什麼親。你要是再這樣,我現在就下車。”
何嘉佑怔住,終于收起了他散漫的神色。
氣氛再次變得壓抑。
車子一路順暢地上了機場高速,又上下了幾個高架橋,終于來到了何嘉佑所說的從小吃到大的餐廳。
一家類似于高級會所的私房餐廳。
鐘粵在心裡笑笑,大少爺果然是大少爺,不像她,從小吃到大的餐廳是鎮上的沙縣小吃。
兩人各懷心事,一餐飯也吃得沉悶,就連他極力推薦的脆皮雪花牛肉,她也沒吃出個所以然來。
飯吃了過半,會所的經理進來敬酒,對方似是對何嘉佑極為熟悉,句句寒暄都聽得人如沐春風,即親密,又不顯得冒犯。
見他們沒有開酒,她趕緊着人送了壺桂花茶過來,并說道:“這個季節喝點桂花茶最好,即潤肺散寒又能緩解秋燥,對女孩子也好。”
接着話鋒一轉,順勢就聊到了鐘粵身上,“三公子每次來我這吃飯除了和哥們就是和哥們,害我們對你喜好誤會了好多年,今天才知道原來答案在這呢。這位小姐美得跟畫上走下來的,也不枉你為她守身如玉這麼多年了。”
鐘粵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皺巴巴棉麻風衣,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她熬夜哭了半宿水腫的一張素顔,心裡不禁歎服,銷冠就是銷冠啊。
何嘉佑被經理哄笑,一直微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早知道你們背後這麼編排我,我就不來你家吃飯了。”
經理立刻舉起杯子,“我錯了,我自罰一杯。”
何嘉佑說:“上回存你們這的酒還有嗎?”
經理說:“有是有,不過你以茶代酒就行,知道你們這些貴人事忙,可别耽誤了你們正事。”
何嘉佑仍是笑,“去叫人拿過來,今天難得高興。”
經理拿不定主意,看了眼鐘粵。
鐘粵眉心一跳,趕緊制止,“你手臂上還帶着傷呢,醫生沒說可以喝酒吧?”
經理轉眸過去,沒看出一直行動自若的何嘉佑哪裡不對,但也勸道:“還是身體要緊。”
何嘉佑渾不在意地,“喝一點沒關系。”
如此,經理也不好再堅持,讓人去把酒拿過來了。
鐘粵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從沒見過他喝醉的模樣,若是他待會借着酒意跟她犯渾,她是跟着本心享受呢,還是幹脆拿酒瓶把他敲暈?
一個小時後,她所有的憂懼都成了真。
何嘉佑酒氣熏然伏在她頸間,呼吸有意無意地撩撥着,“鐘粵,告訴我,你什麼地方缺失了,我給你填滿。”
“……”